“以後我注意。”他道,“不會發生第二次。”
陳寶香有點頂不住他這直勾勾的眼神,輕咳一聲彆開頭:“不餓嗎?去前廳吧,咱們今日跟碧空一起吃頓飯。”
“碧空要回宮了?”他不意外地問。
“你怎麼知道。”
“料想也是。”張知序心情甚好地道,“咱們這位陛下雖然疑心重,但知人善用,先前留碧空是怕你封侯之後飄飄然不知何往,如今看你一切如舊,自然也就沒有再留她的必要。”
其實李秉聖為人謹慎,對一個人的試探短則三五年,長則一輩子。
陳寶香是頭一個在她這裡不滿一年就過關了的。
真的很厲害。
“也得多謝你肯去翻葉霜天的舊折,還日夜不停地寫那麼厚的新折上去。”陳寶香摸了摸下巴,“今年科考一切如舊,但我相信明年一定會有所改變。”
明年嗎。
想起顧花翎提到的顧家最近來往的那些人,張知序挑了挑眉。
跟碧空吃了美美的一頓飯,又接到吏部發下來的任命書,陳寶香突然覺得天光大亮,連四周的空氣都好聞了許多。
原先那些個橫眉豎眼的同僚,在她換上禁軍統領的盔甲之後終於學會了朝她露出體麵的微笑。
一直阻礙她將葉婆婆的棺材帶回上京的幾個老臣也終於選擇了閉嘴。
就連張家那幾位叔伯,在遇見她的時候都會主動來寒暄了。
陳寶香忍不住感慨:“人呐,還是得往高處走。”
“老大,道理我們都懂。”馮花在後頭氣喘籲籲,“但這天都還沒亮呢,咱們就必須來爬山嗎?”
山巒在晨曦中露出黑色的輪廓,趙懷珠王五含笑等人在路上排成了一條長龍,個個都上氣不接下氣的。
陳寶香看得好笑:“你們最近是不是疏於習武了?”
“哪有,正常的山咱們當然不在話下,但你看這路,陡得像根直立的筷子似的。”王五直擺手,“歇會兒,我背上這包袱也有點沉。”
含笑也累,但一聲沒吭,乖乖地睜著大眼睛望著她。
陳寶香俯下身來笑眯眯地問她:“知不知道我們要去哪裡?”
她點頭:“知道。”
“嗯?”陳寶香很意外,“我一個字也沒提,你從哪裡能知道?”
含笑比劃了一下她,又比劃了一下前頭:“有姨奶奶在的方向,陳姐姐總是怎麼走都不覺得累的。”
葉霜天有兩個女兒,一個叫葉瓊蘭,一個叫葉瓊心。
葉瓊蘭早早成婚,兒女雙全,有葉含笑承歡膝下;葉瓊心無意情事,並未成親,但撿著個陳寶香拉扯養大。
含笑是該叫葉瓊心姨奶奶的,但可惜葉家早就分崩離析,婆婆活著的時候兩人並未見過。陳寶香也隻是聽葉婆婆說起過姐姐的孫女,才知道葉含笑這個名字。
她感慨地摸了摸含笑的腦袋,帶著她繼續往山上走。
在青山高聳的地勢之間,有一片平整的沃土,是大盛開朝以來許多的名臣良將的家塚。
陳寶香被賞賜了其中的一片地方。
高高的石碑就在眼前,但因著葉家還未被正名,這上頭仍舊一片空白。
陳寶香在新修的墳塚前蹲下,笑眯眯地伸出手揮了揮:“婆婆,回家啦~”
身後昔日葉瓊心教出來的幾個徒弟皆在,還站了一排陳寶香新收的門生,人群擁擠,但安靜肅穆。
“我就說我會有出息的吧。”她驕傲地昂了昂頭,“我現在有很大的宅子住,出門有馬有車駕,頓頓都吃肉,我還當官了,挺威風的官,他們都不敢惹我,我還有了好多好多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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