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她有時候多想一刀朝謝蘭亭直接捅過去。
但那樣不劃算,她想看謝蘭亭痛苦,最好比她當初痛苦十倍百倍,那樣她才會覺得舒坦。
陸清容在街上走了兩步,遙遙眯眼看向謝家坐落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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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蘭亭接到了被調任去江北的任命書,三日後就要出發。
他慢吞吞地收拾著行李,一向乾淨的臉變得有些胡子拉碴的,眼神也不複從前光彩。
“哥。”謝蘭橋推門進來,無措地道,“你彆急著走呀,你走了我怎麼辦,會場那邊我壓根就應付不來。”
謝蘭亭看他一眼:“父親沒教你該怎麼做?”
“當然教了。”謝蘭橋撓頭,“可是好麻煩,我聽都聽不明白。”
也沒人告訴他當考官的還要給學子遞答案、幫著換卷子、在茅廁附近藏代筆先生啊。父親還讓他在收卷之後找機會去與閱卷官攀談。
雖說大盛的試卷不遮名,閱卷官的偏好能極大決定一個人是否中榜,但閱卷官從定下起就被宮中禁軍守護,哪是他能輕易接近的。
更彆說負責放榜的官員、負責送卷的官員、甚至負責給審卷院添燈油的小吏,他們統統都要他去打點。
謝蘭橋愁得臉都發綠。
謝蘭亭聽他說著說著就覺得不太對:“今年的手段竟這般淺顯了?”
往年他們家在開考前一月就會知道大致的考題,會有專人給下頭的學子們押題寫示例,考後更是會避免與審閱官有明麵上的走動,以免落人口實。
今年這些怎麼聽著就荒謬,還極為容易出錯。
“父親說這是陛下登基之後的第一場科考,上頭尤為看重,所以其餘的路子都走不通。”謝蘭橋道,“考卷是陛下親自定的,無人得以過目。”
謝蘭亭突然又有不好的預感了。
他放下東西就出門去找父親,想勸他今年要不就少操心,不要再插手科考。
結果還不等他開口,父親就一臉怒容地扔來茶盞:“你這不爭氣的東西,還來我跟前礙眼做什麼?滾!”
謝蘭亭企圖解釋:“我有正事要說。”
“除非你明兒就官複原職為謝家爭光,否則你說什麼都是隻想氣死我,咳咳咳……”
母親淚水漣漣地扶著父親,皺眉示意他出去。
謝蘭亭沉默。
他走出門抬頭看了看外麵陰沉沉的天色,總覺得上京可能很快又會有一場暴雨。
天聖一年,春闈開考了。
無數學子朝著高高的魚鱗門洶湧而去,青白交錯的衣裳映著春日的陽光,看著有種“天下英才儘入吾懷”之感。
李秉聖笑眯眯地站在高樓上往會場眺望:“今年參考的人遠比去年多啊。”
“回陛下。”陳寶香打了打算盤,“多了三成。”
誰都知道新帝登基朝中會缺人,這時候若能嶄露頭角前程必定一片大好,所以都趕著這回來。
“得有一半都是誰誰家的門生吧。”李秉聖意味深長地回眸。
陳寶香擺手:“無論出身如何,都將隻會是天子的門生。”
“就你這張嘴說話好聽。”她瞥她一眼,略帶揶揄地問,“陳將軍今年的門生有多少個啊?”
陳寶香唰地就掏出一張紙,大大方方地呈過去:“都在上頭了。”
李秉聖嘴角一抽。
這坦蕩得,她是接還是不接啊?接了豈不是走後門給她走到宮裡來了,不接吧她還真挺想看的。
李秉聖板著臉,借著她的手飛快地掃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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