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蘭堯仕也是那時,給自己埋下了禍根。在陸峻平反的第二年,他就鋃鐺入獄。
隻是這一次,他沒能遇上另一個“蘭禦史”,肯站出來替他仗義直言。
蘭亭舟就是那時候認識的陸青寧。
兩人有同共的殺父仇人,當時的二皇子,現在的攝政王:公孫奕。
隻是,兩個無權無勢、一無所有,赤手空拳的十八九歲少年,想扳倒大雍名義上的攝政王,實質上的帝王,無異於難於登天。
但他們,從未想過退縮。
“你上次寄給我的《大雪賦》,我拿給幾位大人看過,其中禮部的張大人特彆喜歡,一直誇你來著。”陸青寧道。
“可是張君,張大人?”
“正是。你認得他?”陸青寧一挑眉。
“小時候見過,當時他還是庶吉士,來家裡作過客。家父曾盛讚他才學好。”蘭亭舟一笑,淡聲道。
“他現在可是禮部郎中了。等你到了京都,若得他幫襯,立足也容易些。”
蘭亭舟點點頭,忽問:“此次來的盧老大人,你如何看?”
“他呀?可彆提了!老學究一個,成天之乎者也的,動不動迎風流淚,讓人頭疼得緊。”
蘭亭舟垂眸,微微莞爾。
“不是吧?盧老大人,你也認識?!”
“嗯,小時候拿笤帚打過他。”蘭亭舟淡聲道。
“啊?!”陸青寧震驚。
蘭亭舟一笑,並未多作解釋。
盧昱與蘭堯仕兩人如敵似友。
他們二人都是愛書畫成癡,但在書畫上的分歧極大,一個推崇南派,一個推崇北派,而且脾氣都一樣的又臭又倔。
兩人見麵,就鬥得像公雞似的。可一拿到好的字帖,或者一幅好畫,又非要到對方麵前來顯擺,氣一氣對方。
有一次,蘭堯仕被盧昱氣得三天吃不下飯。後來,等盧昱再上門時,五歲的蘭亭舟直接拿起笤帚將人趕出門去。
盧昱沉迷書畫,不喜朝廷爭鬥,常年隻在翰林院混個閒職,為官三十多年,至今仍是個六品的學侍。他曾教過景和帝書畫,景和帝登基後,一下子來巴結奉承的人就多了。
“盧老大人深得陛下信賴,你若能有他舉薦,必能一飛衝天!”陸青寧正色道。
蘭亭舟卻搖頭。
“盧老大人秉性純直,不諳朝廷內鬥。若把他牽涉進來,既是害了他,也會害了我們。”
“飯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急不得。青寧,你放心,血債終歸要血償。”
蘭亭舟的聲音清淡,平靜,但堅定。
“行,你有成算就行。”陸青寧道。
“對了,這次賞荷宴的請帖你有嗎?”蘭亭舟問。
“你剛不是說不拉盧老大人下水?”
“杜大人此次辦賞荷宴,旦州境內稍有名氣的文人學士都會來。我是想去見識一番而已。”
“哦,是這樣呀。這次宴請據說一帖難求,我也沒有。不過,我倒是可以直接帶你進去。”
蘭亭舟微微失落。
他舒了口氣,輕歎一聲:“那就算了。你我之間的關係,目前還不宜讓人知曉。”
見蘭亭舟拒絕,陸青寧也沒強求。打小蘭亭舟就是個主意大的,雖自己比他還大一歲,但從來都是聽他的。
“哦,之前你來信說你娶妻了?可是亭之口中天天欺負你的那個女子嗎?”陸青寧忽打趣道。
蘭亭舟一默,耳根不受控製地微紅了幾分,而後緩緩點頭。
陸青寧瞅了蘭亭舟好幾眼,稀奇地道:“咦,你居然會紅臉?不會吧?你是真的被她欺負呀?”
蘭亭舟睇了他一眼,淡聲道:“你很閒?”
說罷,一撣衣袖,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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