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外的月色散儘,一絲晨光從遠處透出,一整夜,蘭亭舟便這麼枯坐著,手裡死死攥著那個未繡完的荷包。
他知道,他的囡囡,也許再也不會回來了。
如果,那一天他能出麵攔住她,是不是她就不會再逃再躲?是不是他就可以留下她?
蘭亭舟是極恨甘采兒的,恨得有些徹骨。她是怎麼能,怎麼敢,一次又一次拋下他的!!
當初升的陽光灑進書房,蘭亭舟捂著胸口,嘔出一口血來。
蘭亭舟病倒了,高熱不止。
太醫來蘭府一日診兩次,他搖頭歎道。
“風寒好治,但心結難解。太傅大人,凡事還是得想開些,不然用再多的藥,也是枉然。”
蘭亭舟闔眸,不語。
當他能離開病榻時,身形越發的清瘦,氣度也越發淡漠,難辯喜怒。
沈雲曦牽著蘭芙的手,遠遠望著蘭亭舟的身影,輕歎:“芙兒,這人呀一定要長嘴,不然會抱憾終生的。”
蘭芙眨眨大眼睛,小指頭點了點自己的嘴,嬌聲道:“母親,芙兒長了嘴巴的。”
沈雲曦莞爾:“嗯,芙兒長了嘴,日後定會幸福的。”
蘭亭舟去鹿鳴書院讀書後,甘采兒也開始忙碌自己的事業。
魏玉蘭幫她挑的這間繡莊,在旦州府名氣並不顯,但生意卻很好。
霓裳閣位於胭脂巷口,老板叫芸娘,是一名繡娘。她與魏玉蘭是舊識。
“你就是玉蘭的女兒?”芸娘身材嬌小,麵容姣好,臉上一派和氣,讓人心生親切。
“嗯。”甘采兒點點頭,然後遞上一個食盒。
“這是娘做的桃花酥,她說您最愛吃,專程讓我給您捎些來。”
“嗬,她還是老樣子,總拿吃食打發我。她以為我還是十五六歲小丫頭嗎?”
芸娘麵上雖嫌棄,但手卻實誠地早早接過食盒。
甘采兒抿嘴笑。
芸娘打開食盒,毫不顧及有外人在場,拈起一塊桃花酥就往嘴裡送,隨後舒展開雙眉,笑得眯起眼。
“哎呀,想了好幾年的味道,今兒可算又嘗到了。”
一連吃了三塊桃花酥,芸娘這才拍了拍手上的餅渣,道:“真難為你娘了,離開旦州府這麼多年,還惦記著我的繡莊呢。”
“看在桃花酥的份兒上,我就應了她。”
“我這霓裳閣雖不大,但一年下來千八百銀子的進項是少不了。你且拿三百兩銀子來入股,我分你二成利。”
“小丫頭,你看如何?”
甘采兒沒做過生意,對經商也一竅不通。不過她信任魏玉蘭,她給自己挑的鋪子定然錯不了。
她當即掏出銀票拍在桌上,毫不猶豫就與芸娘簽下契約。
甘采兒的乾脆利落,深得芸娘喜歡。此後,店裡的各項事務,她都手把手的教給甘采兒。甘采兒也勤快,幾乎是每日必到霓裳閣。
來的時間久了,甘采兒便發現了一個問題。
“胭脂巷”,顧名思義便知是一條煙花柳巷,因此店裡的主顧大多是巷內各秦樓楚館的姑娘們。
雖然姑娘們有錢,買起新衣來也都不眨眼,但姑娘們就那麼多,花出來的錢,始終也隻有那麼多。
若她隻想賺些貼己錢,那是沒問題,可想憑此讓甘家在旦州府立足?就差得太遠。
“芸姨,我看店裡的訂單大多都是巷內姑娘的?”甘采兒道。
“這是自然。‘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霓裳閣開在胭脂巷,可不得多做姑娘們的生意嘛。”芸娘笑道。
“旦州府可是州府,城中達官貴人眾多,富豪鄉紳雲集。霓裳閣不論是繡工還是麵料,都是一等一的,為何不做做這些人的生意?”甘采兒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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