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綿的秋雨下了幾日才停,俗話說,一場秋雨一場涼,還未進冬日,戚蒔已經穿上了一身薄棉衣,顧堯倒是還穿著秋時的單衣,年輕的漢子,血氣方剛的,不怕冷。
幾日的秋雨把院子都給澆透了,泥濘不堪,吃個早飯一來一回的功夫,鞋子上就沾滿了泥巴,顧堯找了根樹杈,坐在堂屋門口邊刮著鞋上的泥,邊對戚蒔道“來年春天蓋新房,把院子裡也鋪上地磚,要不然下雨沒法走人。”
夫夫二人商量了一番,打算來年春天就把屋子翻新了,那時天氣不冷也不熱,乾活兒不累人,夏時倆人就能住上新房了。
戚蒔無奈的搖了搖頭,哪家不是這樣的,笑道“過兩日晾乾就好了,鋪地磚得多少錢啊,家裡院子這麼大。”
顧堯道“也不多鋪,就在屋子正對門的地方鋪一片,在鋪幾條小道,方便喂牲畜。”
戚蒔聞言也沒說啥,自家漢子心裡主意正,旁人說的他能聽進兩分已是不錯了,再說家裡也有銀錢,鋪就鋪吧。
接下來幾天都是豔陽高照的好天氣,李淼這坐不住的哥兒,一大早就來找戚蒔上山采菌子去了。
雨後的山林還有些泥濘,腐爛的木樁上長出了大大小小的木耳,沒一會兒,戚蒔和李淼就摘了半背簍。
兩人還找了一塊兒地兒,挖到了不少的菌子。
樹林裡人影憧憧,村裡人也都出動,采摘著這不可多得的山間野味,李淼笑道“還好我倆來得早。”
“蒔哥兒,淼哥兒。”
“柳哥兒,好久沒有見到你了。”李淼轉身衝來人笑道。
“前段日子在山裡沒出來,你倆摘完了嗎?”葛柳兒笑笑道,如今他生活順遂,夫夫恩愛,阿爹身子也好了起來,臉上有了些笑模樣。
李淼被葛柳兒笑花了眼,不由道“我終於知道阿淩說的笑顏如花啥意思了,柳哥兒,你笑起來可真好看。”
葛柳兒被說的有些羞赧,臉頰微紅,嗔道“渾說些什麼呢。”
李淼和戚蒔沒見過葛柳兒羞澀的樣子,此時頗為新奇,兩人嘴角微勾,笑道“怎的是渾說,明明說了實話罷了。”
葛柳兒說不過他倆,轉移話題道“我背簍也滿了,一道兒下山吧。”
“怎的沒見你家漢子,他不是粘你粘的不行嘛,走哪兒跟哪兒,在村裡就沒見你倆分開過。”李淼調笑道。
葛柳兒聞言笑道“他去鎮上了,戚家要賣地,他和戚良去鎮上辦手續去了。”
“戚家要賣地?發生啥事兒了?!”李淼驚訝道。
戚蒔也望向葛柳兒,戚家在村裡過得還不錯,家裡田地也多,戚家人雖然人不怎麼樣,但也不是那好吃懶做之輩,怎的就到了要賣田地的地步了。
“也沒啥,就是之前他家買的那七畝旱田,如今要轉手賣了,剛好我和阿慶田不多,就想著多買幾畝也能忙得過來。”
戚蒔和李淼對視了一眼,還是開口道“那地之前是李癩子家的,估計是戚家被李癩子搞的種不下去才要賣掉的。”
“知道,買之前問過村長了,若是李癩子敢去我家地裡搗亂,阿慶饒不了他,如今就見招拆招,不怕他。”
戚蒔和李淼相視一笑,既如此,他倆也不擔心了,戚家人外強中乾,不敢和李癩子對仗,但李慶不一樣,他夠飆,惹急了,他能打的你娘都認不出。
顯然李癩子也知李慶不好惹,雖然分家了,但李家兄弟感情還不錯,惹上了他,非得被打殘了不可,隻能咬咬後槽牙,認了,好在錢也不是他的,就當是丟水裡聽了個響兒。
就不說戚家賣了田地,也不見李癩子再去搗亂時的複雜心情了,忙來忙去,成替彆人忙的了。
戚李氏坐在堂屋歎氣,戚王氏端了杯茶,安慰道“娘,你也彆氣,咱們賣地不也裡外裡掙了一兩銀子嘛,如今也種不成,昨兒拾出去的石頭今兒又跑地裡了,賣給李慶,讓他著急上火去吧。”
戚李氏也知這個理兒,但心裡還是悶的慌,後麵見李癩子也不去地裡搗亂了,心情就更不用說了,挑著家裡能罵的都罵了一遍。
……
戚蒔回到家把背簍裡的菌子倒出來,木耳清洗乾淨,放到外麵曬乾,後麵想吃泡開了就能吃。
新鮮的菌菇也摘了好幾朵,想著家裡還有半隻雞沒有吃完,配著菌菇燉了鍋雞湯。
如今天氣越來越冷,家裡的雞鴨也不怎麼下蛋了,一天也就隻能拾個兩三隻,戚蒔也沒再往鎮上賣,和之前存的雞蛋放一起,留著冬時吃。
顧堯今兒也去鎮上了,家裡的調料快不夠了,得趁著天兒好買些回來,麥麩也見底兒了,得買幾麻袋回來,冬時家裡牲畜也有得的吃。
村裡人家都留著喂牲畜,快過冬了,少有人拿出來賣,顧堯也隻能去鎮上跑一趟。
秋風拍打在臉上,弄的戚蒔臉龐冰冰涼涼的,望了眼門外,還不見顧堯的身影,隻能留些飯菜在鍋裡溫著等他回來再吃了。
戚蒔把穿不了的衣服拆了,納了幾個鞋底兒,打算給顧堯多做幾雙鞋,他整日裡在山裡跑,可費鞋著呢。
戚蒔把一隻鞋都做好了,顧堯才趕著牛車從鎮上回來,把大白趕進牛棚,顧堯道“快凍死我了,沒成想有天坐牛車也那麼受罪。”
戚蒔幫著把十袋麥麩放進廚房,聞言輕聲斥道“早讓你把薄棉衣穿上,說了幾次你都不聽。”
顧堯見自家小夫郎有些生氣,連忙陪笑道“哎呀,我這回可是長記性了。”
戚蒔哭笑不得,把飯菜從鍋裡端出來,又從屋裡把顧堯的薄棉衣拿出來,遞給顧堯穿上。
顧堯這回沒隻要風度不要溫度了,乖乖的把衣服穿上,喝了口熱雞湯,身子才暖了起來。
“今兒去鎮上,見新開了家南方來的鋪子,裡麵的吃食都還沒見過,改日我倆也去嘗嘗。”顧堯咬了口雞塊兒,衝戚蒔道。
戚蒔點了點頭,山裡溫度比家裡還要低,動物們也都開始要貓冬了,顧堯也開始休養生息,隻時不時捉幾隻兔子野雞,也不往深山去了,陪夫郎的時間也多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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