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時雪下得多，剛過了一半，似是把去年一整個的冬時的雪給下完了。
“小心點兒。”戚蒔在下麵扶著梯子，緊張的看著在屋頂掃雪的顧堯。
顧堯溫聲回道“放心。”
連著下了兩三天的雪，今兒一早剛放晴，吃過早飯，顧堯便爬上去，把屋頂上厚厚的積雪掃下來，“你離遠點兒，彆被雪給砸了。”
戚蒔聞言後退了幾步，小臂厚的積雪一大塊兒一大塊兒噗噗的從屋頂掉落下來，戚蒔棉褲腳被濺上了一層的雪粒。
等顧堯把家裡屋頂上的積雪清掃乾淨，戚蒔趕忙拿上鐵鍬，把院子裡的積雪鏟到果樹那邊，夫夫二人好容易把院子裡的雪打掃乾淨，牲畜圈裡的雪也清乾淨，片片雪花又落了下來。
戚蒔扶著鐵鍬歎了口氣，顧堯氣笑道“還沒完沒了了。”
眼看著要到午時，戚蒔把鐵鍬放進柴房，進廚房做午飯去了。
顧堯頂著雪，把院子又用苕帚掃了一遍，喘著氣，望了眼鵝毛似的大雪，頗覺無力，把苕帚放進柴房，去廚房幫戚蒔做飯去了。
“照這麼下下去，明兒又得清掃屋頂。”顧堯歎了口氣，道。
戚蒔也頗覺無奈道“今年怎的下這麼多的雪。”
顧堯笑道“也不是沒好處，老人言，今年雪下三層被，明年枕著饅頭睡。”
戚蒔笑了笑道“也就這點兒好處了。”
夫夫二人在暖和的廚房裡忙碌著，就聽到李慶在門外喊顧堯的聲音。
“怎麼了？”顧堯手上還沾著麵粉，今兒戚蒔午飯打算包餃子吃，顧堯正幫著擀餃子皮兒。
“你先彆忙活了，村裡有老人的茅屋被積雪壓垮了，村長喊村裡的漢子去善堂那兒打掃乾淨，讓屋子塌了的人家暫時去那兒住。”李慶喘著氣兒道，頭頂冒著熱氣兒，“你快點兒，我還得去喊其他人。”說完便匆匆往其他人家跑去。
顧堯回廚房，洗了把手，和戚蒔說了聲兒，戚蒔忙道“你快些去。”
如今海晏河清，清水村村民平日裡生活的都還不錯，一般人家蓋的都是泥瓦房，屋頂夠結實，但也有一小撥兒的人家，有的是之前從外麵逃難，縣衙分發到這兒的，還有的便是一些祖祖輩輩都生活在清水村，但人不上進，奸懶饞滑的人家了。
“哎呦，這是啥事兒啊。”一老漢望著坍塌的屋頂唉聲歎氣道。
“王爺爺，你們人沒事兒就好，你和王婆婆先去善堂那兒等著，我們幫你把家裡的東西搬過去。”王治溫聲勸道，老兩口兒年過花甲，在這兒站了好久了，再不去善堂，非得傷寒了不可。
“唉。”王爺爺深深歎了口氣，頂著大雪，和老伴兒攙扶著往善堂走去，他家裡獨子兒十幾年前意外離世，媳婦兒另嫁他人，留下一哥兒嫁去了隔壁葛家村，家裡如今也就剩下他們老兩口兒了。
戚蒔在家裡把餃子包好，等了許久也不見顧堯回來，想了想，煮了一大鍋鍋餃子出來，放進盆裡，端著往善堂那邊走去。
“蒔哥兒好哥兒啊，還想著給我們老人家送餃子，好，真好。”一年過半百的老漢笑道，望著熱氣騰騰的餃子，眼睛那是一轉不轉。
屋子塌了的人家也沒有幾戶，加起來大概十幾人，一人拿著從家裡搬來的碗，舀上一碗十幾隻水餃，吃了頓暖和飯。
村長匆匆趕來，衝著戚蒔讚揚了一番，把戚蒔羞的臉頰泛紅，微微往顧堯身後躲了躲。
戚蒔主要是給顧堯送飯，又不好隻給顧堯吃，便多帶了些來，被誇的有些羞赧，顧堯吃了碗餃子，輕聲道“盆裡也沒了，你先回去。”
戚蒔輕輕點點頭，把空盆端回了家。
等顧堯忙完回來，天色已暗，戚蒔道“怎的這麼晚？”
顧堯把身上的雪掃了下來，溫聲道“幫著老人家搬東西去善堂，費了些時間。”
戚蒔幫著他把身上的雪彈乾淨，“今兒午時包了三百多個餃子，還剩了不到一百，給你煮些來吃？”
顧堯點了點頭，坐在飯桌的凳子上，喝了口熱水道“要我說有些人家我都不想管，平日裡不事生產，懶得要死，有手有腳的不做活兒，就得讓他們住在那塌了的房子裡，受受凍才長記性。”
“都是村裡人，村長肯定沒法看著不管。”戚蒔邊燒水邊道。
“哼，就那幾家，我走的時候，還想著讓你明兒給他們送飯呢，給他們臉大的。”顧堯有些生氣道。
戚蒔笑了笑道“我本也是想著讓你吃口熱飯，大冬天的，沒想這麼多。”
顧堯道“我知道，不過有些人真是不能給好臉，頗愛蹬鼻子上臉。”
戚蒔聞言便想到了戚李氏，好長時間沒想到過她了，本以為家裡蓋房她會來找事兒，結果沒來，幫三哥家蓋房子時，她時不時來轉一圈兒，也就瞪了他一眼，沒做啥。
戚蒔想著頗為無語的笑了笑，能消停下來，各過各的日子最好了。
雪花還在飄飄，月色倒是挺好的，顧堯趁著月光，把院子裡還不是很厚的雪掃了一遍，免得明兒雪太厚，打不開房門。
雖然昨兒晚上掃了一遍，今兒開門時還是費了些勁兒，望著白茫茫的一片，顧堯無奈的先把通向廚房的小道兒鏟了出來。
雪停一會，下大半天，斷斷續續的下了大半個月，才完全放晴，顧堯和戚蒔夫夫倆是掃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現在才徹底歇息下來。
顧堯笑道“比秋收還累人。”
戚蒔笑著把暖袖從櫃子裡拿了出來“還不如下雪呢，化雪太冷了。”
西屋炕燒著還沒有啥感覺，外麵是真的冷，常言道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如今還沒到一九，外麵就不能出手了。
“下雪不冷化雪冷，老人家常說，都是經驗。”顧堯把暖袖接了過來，套上，往外邊走邊道“我午時前就能回來。”
今兒李家殺豬，李慶喊顧堯過去幫忙，這不一大早兒就收拾妥當，往李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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