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朝顏循聲眺目,就看見一抹熟悉的身影愈發清晰於眼前。
啞娘翻身下馬,於眾人之中一眼便瞧見了自家小姐,眼淚順勢就跟著落了下來。
她上前幾步,先鄭重地對著白家的墓碑磕頭上了香,隨後才又重重跪在了自家小姐的麵前,止不住地眼淚不斷地衝刷著麵龐。
是她回來晚了……
白朝顏摸了摸她的發頂,輕聲道,“走吧,同我一起回家。”
趁著白家女眷跪拜的功夫,府裡的小廝已經取來了府中的馬車等候在不遠處。
白朝顏是上了馬車之後,才從啞娘的手語中得知,此番是同白鳴嶽一起回來的,但白鳴嶽並非是白家人,所以未曾前來墳地而是留在了白家等候著。
緩慢行駛的馬車,忽戛然而止。
白朝顏伸手挑起車簾朝外望去,就見一宮人攔在喪隊前揚聲道,“皇上傳安平公主即刻進宮麵聖。”
白月珍一下子從前麵的馬車跳了出來,“皇上可是要罰顏姐姐?”
二夫人連忙跟著走下馬車,一把將白月珍拉到身後,又從袖子裡麵拿出了些許的碎銀子,“顏姐兒剛剛送走了家中長輩,身體多有不適……”
宮人將銀子推了回去,打斷道,“這位白家夫人放心即可,奴才是帶了馬車來的,安平公主若當真不舒服,奴才便親自帶著人抬安平公主進宮。”
這分明是打算強製扭白朝顏進宮了。
其他白家女眷們聞言,也都紛紛走下了馬車。
宮人見狀,後退了一步扯著嗓子質問道,“你們白家這是要做什麼?!”
二夫人皮笑肉不笑的道,“顏姐兒為了白家喪事奔波數日,如今人還在馬車上昏迷著,我們怎放心她這般模樣進宮?”
三夫人跟著開口道,“若公公執意要把人帶走,便將我們都押進宮便是!”
是顏姐兒……
教會了她們風雨同舟。
也是顏姐兒……
數次用行動告訴她們,家人存在的意義。
而今日,更是顏姐兒讓她們出了一口惡氣!
麵對拚了命維護白家的白朝顏,她們怎能讓她兒一人進宮去承受皇上怒火?!
不就是受罰嗎?
她們一起陪著就是!
前來傳話的宮人有些懵,一時間連話都不會說了。
他曾記得安平公主回到白家後一直遭受白眼和排斥,這才多久的功夫兒啊,怎得如今這些女眷就如此拚命相互了?
馬車裡,白朝顏微垂眼瞼,涼王身死,皇上必然滿心怒火,不見到她定不會善罷甘休,在此僵持,隻會將白家女眷全部牽連其中。
她放下車簾,輕聲對啞娘叮囑道,“告訴白先生我有事要先行進宮,隻能勞煩他多等我片刻了。”
啞娘點頭,白朝顏起身推開了車門。
馬車外,氣氛依舊僵持不下。
“咳咳咳……”
白朝顏故意咳嗽幾聲,打破沉靜,“雖有些不適,但應該不妨礙進宮。”
二夫人走過來拉住白朝顏的手臂,整隻手都在克製不住地顫抖著,“顏姐兒!”
白朝顏對著滿懷擔憂的二夫人,微微垂眸輕搖臻首,“皇上隻是傳我進宮問話,叔母們放心便是。”
二夫人仔細瞧了瞧白朝顏,見她並未有慌張之態,才壓著滿心的不安鬆開了手。
白朝顏走向那宮人,“讓公公久等了。”
宮人連忙打開馬車門,“安平公主客氣了,都是奴才應該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