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帥大人不要誤會,如今契丹入寇,城內可能會有間諜趁機行刺,本將特地發兵到此,乃是為了保護大人的安全,並無他意。”
衙署大堂,符存審頭戴兜鍪、身穿戰甲,在一眾親兵的簇擁下,緩緩走到李匡威跟前,沉聲道。
李匡威聞言,知道符存審是在糊弄自己,心中又是惱怒,又是後悔不迭。
其實此時的幽州城內,仍然駐紮著數萬忠誠於李匡威的牙兵牙將。倘若李匡威一開始就派人給這幫部下傳令,將他們組織起來與符存審火拚,而不是擺什麼鴻門宴,則勝負猶未可知。
一步錯,步步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連他自己都被符存審控製住了,哪裡還有什麼翻盤的機會。
“符將軍,眼下大敵當前,你本應該與本帥戮力同心,一起對付契丹鐵騎才是,怎麼能敵人還沒殺到,自己就先起內訌呢?此事若傳到汴京,難道不怕魏王怪罪麼?”
雖知大局已定,李匡威仍覺心有不甘,於是換了副語氣,試圖對符存審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符存審抬眼望著對方,語氣淡淡道“魏王若是得知此事,絕不會怪我,反而會誇我做的乾淨利索。”
“你!!”
李匡威氣憤至極,卻也沒有其他辦法,當即冷笑幾聲道“好,好,好,此番契丹南下,至少有七八萬兵馬,本官倒要看看,你姓符的有什麼通天本事,能擋住這幫胡人。”
“本將如何退敵,這個不勞節帥大人操心。”
符存審說到這裡,眼睛忽然眯了起來,“不過本將很好奇,節帥大人如何知道契丹來了多少兵馬,莫非他們南下之前,曾與你打過招呼不成?”
李匡威呆了呆,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忙狡辯道“盧龍軍是本官的地盤,契丹人要進犯,哪有提前通知我的道理,方才隻是本官隨口一猜罷了。”
這樣拙劣的說辭顯然瞞不過符存審,符存審冷笑幾聲,立刻拔出腰間佩劍,抵在李匡威的喉前。
周邊其他魏軍士兵見狀,也跟著紛紛抽出兵刃,將李匡威一行人圍在中間。
“李大人,念在你我這些日子共事一場的份上,最好從實招來,你與契丹人都有些什麼勾結,若有半點隱瞞,休怪某家心狠手辣。”
符存審一動不動地盯著李匡威,目光冰冷,眼神中暗含殺意。
李匡威並非沒有見過大世麵,但此情此景,還是嚇得暗自打了個哆嗦。他有理由相信,自己接下來說的話,倘若讓符存審有任何不滿意的地方,對方絕不可能留自己一條性命。
“是,是那義昌節度使,不,是那偽義昌節度使張文禮,暗中派人蠱惑我,說會從塞外招引十萬契丹大軍,要我到時候配合他們,一舉將魏王的兵馬驅逐出境……”
李匡威咽了口唾沫,顫聲道“除了我們盧龍軍之外,西邊的義武軍也參與了此事。”
符存審聞言,麵上依舊鎮定自若,心下卻大驚,十分擔憂牛存節等人的安全。緩緩將手中佩劍收回劍鞘,接著問道
“契丹此次南下,是否有分兵的打算?”
“應該會分兵,不過契丹再怎麼分兵,肯定也會安排四五萬的主力,重點進攻幽州。”
見符存審收回佩劍,李匡威膽子立刻大了起來,繼續說道“李將軍,你麾下的兵馬不過一兩萬人,如何擋得住那麼多契丹騎兵,更何況本官還給劉仁恭、劉守光父子下了命令,讓他們統率本部數萬兵馬,沿途不要抵抗,配合契丹南下。”
“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你是個有勇有謀的人物,隻要你與本官合作,本官不會怪罪你今日的冒犯,等盧龍鎮徹底脫離魏國控製後,本官依舊讓你做都知兵馬使,豈不是更好麼?”
符存審聽了這話,沉默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