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浮屠
“硯歸。”我停住腳步:“走不動了,你背我。”
“你太重了。”硯歸似笑非笑。
我打量一番自己,這些時日沒有霜幽飯菜的滋潤,我已然瘦得不行,硯歸從哪裡看出我胖的?
“你分明就是不想背我!”我有些氣惱。
硯歸半真半假,摸摸我的頭,語氣幽幽:“被你看出來了。”
“……”
一手抄過我,竟是一隻手把我樓起來夾在腋下了,在羞澀之餘我又感到點小羞憤。“硯歸,這個姿勢不好看。”我默默紅了臉。
“要什麼姿勢?”硯歸斜著眼看我,滿身的風情。
我把頭往裡縮了縮:“我要你兩隻手摟著我。”
“哦”
“……”你倒是動啊。
林中鳥雀四起,隻剩我一個人悲傷的乾嚎。
孽緣,我隻能用這個詞形容。這是我從以前府邸隔壁的隔壁的後家王二嬸那裡聽來的,那時王二嬸苦著個臉,把雞毛拔得到處都是,一邊歎氣一邊說:“孽緣啊孽緣,我本來想放了你,你偏偏又自己跑回來,我隻能吃了你了……”
強詞奪理,但是用在我和硯歸身上我竟然覺得意外的合理。
硯歸尋了處清冷的客棧,把我放下,我彼時正悲涼的生氣,一口咬住他的手臂。
硯歸也不說話,怔怔的看著我。我心道莫不是給我咬傻了吧?連忙鬆口,一個人傻立在那咂嘴巴。
硯歸揉揉我的頭:“上樓去,早點歇下。”
我不情不願的慢慢往上挪,走到一半發現硯歸還沒有跟上來,往樓梯下一看,硯歸正舉著手呆呆的看著我的牙印。
果真是咬傻了,但是我又沒有咬他的腦殼。
“硯歸?”我叫他。
他極緩慢的抬頭瞥向我,朦朧的眨了眨眼:“嗯?”
這極誘惑的一眼讓我嫁給他的心情越發沉重了,我故意板了臉色:“回房睡覺!”
“嗯。”輕柔又不失氣度,好聽的聲線折磨得我耳朵通紅。時過境遷,轉眼霜幽服兵役的時間也快到了。
這盛世一向不大太平,沒想到這幾年不怎麼昌盛反倒太平起來了。這一太平霜幽也該刑滿釋放了。也不曉得他會不會來尋我,尋我的話能不能尋到我。
霜幽一向是個令人智商堪憂的孩子,我惆悵的歎了口氣,剛轉頭就看見硯歸正端了茶杯慢慢啜。
“你歎什麼氣?有什麼不舒坦的說與我聽?”像大叔叔的壞語氣。
聽得我著實心驚膽戰的,聲音簡直好聽得令人發指。
“霜幽不知道怎麼……”
一院春風,青年麵色蒼白,鴉色的長發被吹得飛舞,輪廓分明的臉隱在樹下,斑駁陸離的陽光將他照射得明亮。微微抬手撫平衣服上的褶皺,開口:“妝翰……”
這一刻我竟然有些想要落淚的衝動,下意識的去看硯歸,隻見那茶杯被捏得幾欲變形,麵上卻是一成不變,隻剩兩條秀眉微微顫動。
我啞口無言,隻得低低地喚他:“霜幽……”
霜幽嘴角微勾,慢慢向我走來。
“我好想……”剩下半句還沒說完,就被硯歸拖走。其實我本想說我好想你做的飯菜來著。
霜幽眯了眼,定定站住,我們就這樣僵持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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