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方雲霆的背影,於非心中歎了口氣,但願能抓到那條蛇……
……
很快,就不停的有人被抓進大牢,隻用了一天半的時間就抓了二百多號人,縣衙大牢裡是擁擠不堪,隻能人擠人站在牢中,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
於非見差不多了,就把方雲霆叫過來囑咐道“一會你把關進牢中的人分為十個一組,暗示讓他們交錢……”
方雲霆一聽這話,頓時嚇的臉色蒼白,連忙抱拳道“卑,卑職可從來沒收過賄賂。”
於非嘖了一聲,道“你慌什麼?我又沒讓你真的收受賄賂,你隻需把掏錢的帶到偏房,不掏錢的還送回大牢即可,到時本官自有安排。”
方雲霆這才舒了口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答應一聲就去辦了。
可一連過了好幾天,都沒人願意掏錢,畢竟都知道自己是被錯抓的,更何況大牢裡也關不下這麼多人,早晚都得放,何必花那個冤枉錢呢?
而方雲霆暗示好多遍,也沒見人掏錢的,心裡已經不抱太大希望了。
這天方雲霆例行公事的帶了十個人出來,在縣衙大院裡兜兜轉轉,方雲霆一邊說著縣衙刑具的各種用法,一邊暗示隻要掏錢不僅可以免受皮肉之苦,還能立即放他走……
這時十人之中,一個四十來歲,頭戴員外帽,自稱名叫鄭庭軒的中年男人神色一動,問道“方捕頭,你說得多少錢才能放人啊?”
方雲霆心中一動,強忍著激動的心情笑著道“這就要看你的心意咯。”
鄭庭軒遲疑片刻,一咬牙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塞進方捕頭手中,諂媚的的笑道“方捕頭拿去喝茶。”
方雲霆掂了掂手中的銀兩,少說也有足銀十兩,心中暗歎,也該你小子倒黴啊。
“好說好說。”方雲霆收了銀子,對那人道“跟我走便是,待我秉明縣官老爺,縣官老爺自然會放你走。”
說著方雲霆把沒掏錢的送回大牢,領著這個鄭庭軒來到衙門偏房,告訴他在房間稍候,自己則出了偏房就直奔縣衙大堂。
於非見方雲霆進來,放下手中的朱紅毛筆道“可是有眉目了?”
方雲霆點點頭“一個名叫鄭庭軒的願意出銀子,卑職已經把他誆騙到偏房。”
“做的不錯,等到天黑你就放他走。”
方雲霆一呆,茫然道“真的放他走?”
於非笑了笑,站起身道“自然是假的,你讓他從衙門西門走,剩下的就交給我就行。”
“是……”方雲霆雖然不明白這麼做的目的,不過也不敢說什麼,答應一聲就回了偏房……
偏房中的鄭庭軒見方雲霆回來,連忙起身問“如何?縣官老爺答應了嗎?”
方雲霆笑道“本捕頭出馬,自然手到擒來,大人已經答應了,隻是白日人多眼雜恐被人看到,待到晚上就放你走。”
聽方雲霆這麼說,鄭庭軒也鬆了口氣,對方雲霆自然也是感激涕零,待到晚上,方雲霆就把他送到衙門的西門,讓他從西門悄悄出去,鄭庭軒自然是千恩萬謝,自以為找對了門路,暗自得意。
可剛走出門,隻聽得嘩啦一聲,鐵鏈直接鎖到了肩上,抬頭一瞧,隻見一位捕快笑眯眯的望著他道“鄭老板,跟我們走一趟吧……”
鄭老板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呢,迷迷瞪瞪的就被捕快扯著去了縣衙大堂,抬頭一瞧,隻見此時的縣衙大堂燈火通明,各色刑具排列整齊,縣官老爺正坐其中。
“威~武~”兩側捕快齊聲高呼,水火棍哐哐敲擊著地麵。
就在鄭庭軒不知所措之際,於非一拍驚堂木,喝道“鄭庭軒!爾等殺人之事已然被人瞧了去,如今人證物證俱在,還不認罪伏法!”
要知道,滅門知府,破家縣令可不隻是調侃,像於非這樣的父母官,在鄭庭軒這種平民百姓眼裡,那就是如同神明般的存在,權威毋庸置疑,這鄭庭軒這輩子也沒經曆過這場麵啊?又是大喜大悲之下,被於非這麼一嚇,隻覺得雙腿一軟撲通一聲便跪倒在地,恍惚間聽到自己的罪行被彆人看了去,又聽得人證物證俱在,自以為行跡暴露,不由得一歎,聲音沙啞道“彆說了,人的確是被我殺的,隻因小人一時貪念方釀成大錯。”
於非見他認罪暗中鬆了口氣,沒想到這一詐,還真是他殺的。
接下來就簡單了,鄭庭軒猶如囈語一般把作案過程交代了個清清楚楚。
原來這鄭庭軒是北牧城一家客棧的老板,因為這裡經常有兵患,客棧生意一直不好,鬱悶之下的鄭庭軒便打起了歪主意。
那日店裡來了一位旅客,風塵仆仆,從著裝上猜測應該是位行腳的商人,而這來往行走的商人不是帶貨就是帶錢,而這位既然獨自一人兩手空空,那自然是帶錢的。
望著此人肩上的褡褳,鄭庭軒就知道裡麵裝的定然是銀錢。
於是乎,鄭庭軒借著送菜的功夫開始有意無意套此人的話,甚至還陪著喝了些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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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見掌櫃長的富態不像歹人,也就放下了戒備說自己是江南的商人,這次剛把貨賣了,正打算回去。
這讓鄭庭軒更加篤定此人褡褳中一定有銀子,看那鼓鼓囊囊的少說也得有上百兩,於是乎趁此人飲了酒酣睡之際,偷偷用鐵條挑開房門橫木,手執鋼刀摸了進去,僅一刀就刺穿了那行腳商人的胸膛。
把錢收了之後,又連夜用板車把屍體用麻袋裝了,帶到城南大柳樹下給埋了,自以為行事隱秘,更何況此地常有兵患,就算外地人突然消失,也不會被人察覺,可誰曾想這都過了一年之久了,竟然還是被人挖了出來。
心慌之下,鄭庭軒正準備逃出城去躲兩天,卻又聽說縣老爺把大柳樹的主家給抓了,便起了僥幸之心決定觀望幾天。
沒過多久,又聽說縣老爺竟然讓嫌犯自己抓凶手,並且全城搜捕嫌犯,為了以防萬一,這才收拾包袱去城外躲一陣,可剛出城就被捕快給抓了。
在獄中忐忑不安,隻想快些離開這是非之地,情急之下又見方捕頭有索賄之意,這才有了堂上這一幕……
於是乎,城南柳樹挖出死屍一案,就此告破。
且說,張元與陳氏兄弟這邊見縣老爺給的時間已經到了,三人既不敢去縣衙認罪,也不敢就此潛逃,唯恐坐實罪名,隻能躲在家裡戰戰兢兢連門都不敢出。
然而眼看期限已過,卻不見差人來拿人,三人疑惑間出門一打聽,才知案件已然告破,凶手已經抓到了,大難不死之際,忍不住與家人抱頭痛哭。
事了之後,於非專程讓方雲霆帶了禮物來表達歉意,三人見堂堂縣太爺都表示歉意了,心中的怨念自然也就煙消雲散,要知道這年頭,若是遇到糊塗官,就算屈打成招,被怨殺,也沒處說理去。
一番交談,方雲霆按照於非的吩咐,表示此次抓到凶手三人功不可沒,被人這麼一捧,三人頓覺飄飄然,很快就拍胸脯保證,隻要縣太爺有用的到的地方,任憑驅使。
……
……
醉仙樓雅間;
曾嶽與孫關兩人對坐飲酒……
“我看那人並不簡單。”
孫關點點頭“此人揣度人心的本事的確了得。”
曾嶽把杯中酒一飲而儘,歎道“看來以後還是對此人尊重些才是,畢竟你我三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孫關冷笑一聲“他還真把自己當縣太爺了?不過是插標討飯的臭乞丐而已。”
“噤聲……”曾嶽左右看看,見無人察覺到這裡鬆了口氣,語重心長的勸道“你這脾氣真該改改了,如此口無遮攔早晚禍從口出。”
“我隻是看不慣他那得意樣,大堂之上好不威風。”
曾嶽搖了搖頭,抿了一口酒道“不說這些了,我近日打算把你嫂子接過來。”
孫關眼中忽然莫名一亮,隨即低頭飲酒,笑著道“是該把嫂嫂接來了,到時候我親自去接。”
曾嶽點點頭,望著樓對麵的宅子道“就在對麵買個宅子也不錯……”
……
……
“小姐呀,聽下人說那個案子破了。”
策北郡主一愣,疑惑的問道“什麼案子破了?”
最近她一門心思都放在火銃上,對城中的事倒是不怎麼關注。
“就是樹下挖出屍體的案子呀。”
策北郡主這才恍然大悟“哦,你是說那個新來的糊塗縣令?”
秋月笑著搖頭道“這下小姐可就看錯人了,那人不僅不糊塗,斷案手段也是了得。”
策北郡主歪著頭,打量著鏡中頭發上的鳳頭步搖簪子,漫不經心的道“是嗎?他是怎麼斷案的?”
“這位縣令用了一招打草驚蛇的手段,先是放出風聲,然後……”
秋月一邊給策北郡主整理頭發,一邊嘰嘰喳喳的把城中傳的斷案過程複述了一遍,當然這裡麵不乏也有添油加醋的流言。
聽完秋月的話,策北郡主嘴角微微上翹,笑道“倒也有幾分手段,隻要不是個糊塗官,倒也省去了本宮些許後顧之憂。”
兩人正聊著,忽然聽到“嘭”的一聲,策北郡主一愣,起身就往樓下跑。
“哎呀小姐,頭發還沒弄好呢!”
……
“成了嗎?成了嗎?”
靖王府的演武場中,策北郡主激動的連連詢問。
隻見一位頭發斑白的老頭在庭院裡狀若癲狂,火藥把他臉上熏的黑一道白一道,跟灶王爺似的,身旁幾個肌肉虯結的鐵匠也是滿臉喜色。
見郡主娘娘發問,那老人拿著一杆火銃跑過來,激動的道“郡主真神人也,卑職按郡主所想,還真給做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