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幼卿挑眉看她。
她湊近半步,在她耳畔低聲道,“那日我偷聽他與郡主說話,他們說到什麼年終尾祭、炮仗火藥的,要在那時害死老侯爺與世子。”
孟幼卿麵色一變,緊捉她的手,“你說什麼?”
她忙將那日聽到的情勢細說起來,連連搖頭,“我也聽不懂他們說的是什麼,隻是聽說鎮北侯與世子此次回京就不回北疆了。郡主便與他商討,要炸死他爹和他哥哥!”
她想起此事仍覺心驚膽戰,驚恐道,“鎮北侯不是他父親麼?他怎的連他親爹都殺?”
是阿,怎的會有人對自己的親爹下得去手?
便是海棠這般攀附富貴之人,無論前世還是如今,也從未舍下亡父一人,又哪裡會知道方君竹那般的狼子野心。
孟幼卿長睫輕顫,垂眸道,“你怕了?”
海棠嘴唇蠕動半晌,彆扭地開口,“是有些,不過無妨。我總歸也沒對他有多少情誼,若他可保我在侯府一世富貴,我自然心甘情願侍奉他,若保不住,”
她頓了頓,朝著孟幼卿柔柔笑道,“我冒這麼大風險為姑娘通風報信,姑娘就忍心叫我日後身無分文流落街頭,孤苦無依麼?”
她一臉的嬌憨得意,叫孟幼卿恍然間想起前世那個慣會爭風吃醋,偶爾卻也嬌憨可愛的“羅姨娘”來。
她便知道自己當日沒挑錯人,唇角微翹,“那是自然。事成之後我會給姑娘百金重謝。若你想離開上京,我便再資助姑娘百金,謝你今日通風報信的恩情。”
“姑娘有些話我就安心了。”海棠聞言眉開眼笑,“我與姑娘之間從始至終隻有利益,為著那百兩金子,我也會儘力相報姑娘的知遇之恩。除此之外,再無瓜葛。”
她抬眼看了看日光,又重新戴上圍帽,“我如今行動都在鎮北侯府,不似往日方便,姑娘在外頭與我少些來往也好掩人耳目。每月十五我都會到此處給亡父上香,姑娘若想見我,便到此處尋我罷,”
孟幼卿頷首,“辛苦你費心。”
海棠隻笑,略福一福身,快步離開後院。
孟幼卿又坐了一會兒,估摸著時辰差不多了,方才起身,“叫人去套車,咱們進宮。”
流賦雖不解,但她這些時日一直跟著姑娘聽過做過許多事,知道姑娘如今性情大變,便也幫著籌謀起來,
“海棠姑娘方才所言確實駭人,憑姑娘一己之力怕是無用,倒不如去尋皇後娘娘或是旁的貴人。興許還有些出路。”
主仆二人邊說邊走,才走到鼓樓前,她遠遠兒瞧見廊下立著一人,長身而立,背對著她,不知在瞧些什麼。
孟幼卿心裡沒由來地一沉,便想要避開,誰知那人卻似有感知般忽然回頭。
她隻得點頭,“段大人。”
段容與回過身來,拱手執禮。
他今日未著官服,一身雪緞襯得他身姿出眾,麵似冠玉。
他與孟常行是同僚好友,又曾有意無意的助過她幾回,於情於理,不該冷淡他。
孟幼卿沉吟片刻,試探道,“段大人休沐時也喜禮佛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