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既然早有逃跑計劃,那麼最重要的錢帛之物,不敢不考慮進去。
大早上地,街邊都是賣早點的鋪子。
她艱難咽著口水,把李建成罵成了屎,隨便發情就算了,身上連一點真金白銀都沒有,害她隻能拿塊不好變現的玉佩跑路。
狗玩意兒,活該將來被你弟射成刺蝟。
明洛餓得兩眼昏花,記著自己路過的藥館和糖水鋪,最終把視線定格在了一家看起來十分冷清的棺材鋪上。
誰料她一走近,門邊紮紙人的老婦人抬頭眯著眼看過來,居然顫巍巍地開口道:“是喜兒吧,你回家了?”
明洛倍感炸裂,但此刻她顧不上其他可能了,畢竟就算是人販子,也不會以棺材鋪為據點。
這可是最講究忌諱的古代。
“是的。”她就這樣大大方方走進了陰森森的棺材鋪,成了老婦人念叨著的喜兒。
萬幸,老婦人不是披著人皮的毒婆婆。
可這鋪子,怎麼可能隻有她一人操持?
“大母。阿耶呢?”明洛穿越來了半年,隋唐時代的稱謂還是分清了,父親不能喊爹,要喊耶耶或者阿耶,通爺字。而爺爺奶奶,分彆是阿翁和大母。
“喔,你阿耶還要五六日才能回來。”老婦人對著她慈祥一笑,繼續在門邊慢騰騰地做著活。
明洛不敢再多問,她鬨不懂這老婦人神誌是否清醒,還是稀裡糊塗地盼著永遠不會回來的人。
等過了午時,明洛已經學會了紮紙人的法子,在吃了個冷硬的饃饃後,一邊巴結著老婦人,一邊思索著自己接下來的路在何方。
首先,城外徐家村,她肯定不會去。
徐侍衛是她精挑細選的逃跑助力,不是她願意托付終生的所謂良人,況且風險實在太大,一旦被世子府的察覺……
明洛不敢想象世子妃會如何對她,必須切斷所有可能的聯係。
其次,她得給自己弄個合適的身份。
隋唐時的奴籍賤籍太他麼不是人當的了,世子妃不是沒腦子的正妻,之所以敢把有點寵幸或者懷孕的姬妾這麼隨意地當了‘河泥’和‘化肥’是有依仗的。
她出身望族滎陽鄭氏,且是世子李建成明媒正娶的第二任妻子。
那些倒黴的姬妾,則每個都是所謂的賤籍奴婢,要麼是侍候主子時被瞧上的,要麼有一技之長。
打殺起來,當真毫無壓力。
最後,她必須思索出如何攀上秦王府的法子。
她穿越的這個宿主不怎麼樣,但時代大有可為。傻子都知道玄武門是怎麼回事,李淵後麵是誰做皇帝。
而這位爺現在,連秦王都還沒混上。
李淵未走完稱帝的流程,李建成還隻是小小的唐王世子。李世民大概率是個國公或者侯吧?
等到紙人堆得高了,老婦人笑嗬嗬地起身,去淘米做飯。
這會兒,夕陽西下,街巷上人愈發稀少,明洛收起對一千多年前長安城的所有好奇心,亦步亦趨地跟著老婦人去後廚。
活下去再說。
她們這樣的祖孫搭檔竟然相安無事了足足五六天。
而這五六天裡,世子府裡著實翻了天,世子妃鄭觀音差點在正院裡被李建成氣到發瘋。
“人在哪裡?我怎麼知道?”她倍感可笑。
且說明洛逃跑的次日,李建成起來後便關心了昨日臨時起意看上的美婢,在聽到明洛那幾句自傷的言語後,他沒說什麼。
但是很快,他發現玉佩不見了。
那是他常年戴在身上的母親遺物,和二弟一人一塊。
“人呢,往哪裡去了?”他難得責怪起了底下人的辦事不力,好歹是他臨幸過的婢女,怎麼就隨意讓人走了。
“後院。”
“找出來。”不是他對明洛有多大興趣,而是他分明記得,那塊玉佩在他把人壓上床榻的時候,還被硌到過。
那時候既然在的,為何起來玉佩和人一道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