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們一行人各個身量偏小,又無披甲在身,一看就是類似輔兵般的小嘍嘍。
明洛眼尖地瞧見,領頭之人一身鎧甲鋥亮,比起當日秦王身上所穿,更為光鮮亮麗。
難道是名為宗羅睺的大將?
親自領軍試圖切斷梁實部和龐玉所督大軍的聯係?
萬般念頭一閃而過。
身後唯有兩騎甲士窮追不舍,連射數箭皆是落空,不免拔出了佩刀張牙舞爪,揮舞個沒完。
越是緊要時分,越是慌慌張張。
明洛緊著扶起一摔破膝蓋的小郎,攏住三人往前奮力一撲。深深淺淺的壕溝儘在眼前,落在此時的明洛眼中,簡直是避難所一般的存在。
“趕緊爬啊——”
“他倆弓箭射完了,不被抓到就好了。”總算那幾個兒郎身子雖弱,身手倒還靈活,膝蓋摔破的藥僮雖有些腿腳不便,還是掙紮扭動著越過了好幾條深溝。
明洛回首一望,果見這倆囂張至極的甲士仍盯著他們,在戰壕裡一高一低地蹦躂著。
“走呀!”———
速度雖然不快,但決計不慢。
明洛和一應兒郎繼續玩命般地跑,直到和一群民夫接應上、又有了不少鹿角柵欄為依靠,一顆心方穩穩落回原處。
她喘地上氣不接下氣,彎腰抬眸看著那陷在壕溝深坑裡有些難堪的騎兵。
“那是追殺咱們的敵軍甲士!”眼看民夫有些木然地看著他們,明洛先明確了下敵我。
民夫眼神果然波動,隻是那透露出來的意味不是仇恨,更不是盤算,而是一目了然的畏懼和瑟縮,其中膽小的當場往後退了幾步
“馬腿摔斷了。”有人指著前麵的一人揚聲道。
眾人皆望去,果見雄赳赳的戰馬後腿似被繩索絆住,淌著鮮紅的血,馱著騎兵半跪於地。
一個膽大的念頭慢慢在明洛腦海中成形……
何不徹底留下這倆人。
打仗最忌諱孤軍深入。
明洛回頭看了眼近在咫尺的營壘鹿角,滿滿的安全感油然而生。
這時,戰馬到底不負戰士的期待,在一記記並不狠辣的鞭打下慢慢撐了起來,吃力地走了兩步。
而有眼力見的民夫已從一旁拎起鐵鍬、鋤頭等物,還有一個高瘦的舉著把叉刀,躍躍欲試的模樣。
獵物和獵人已然調轉。
伴著一聲長長的嘶鳴聲,眾人目睹另一本已看不見人影的甲騎奮然一躍,高高蹦出了壕溝,卻迎麵撞上了鹿角,人仰馬翻後,跌入一條更為坑坑窪窪的戰壕。
戰馬受傷倒地的叫聲不斷,還有其上將士不間斷的咒罵聲。
好了,還剩二人半馬了。
倆甲士間隔著兩條不深的壕溝,又一前一後輕蔑地掠過明洛等蘿卜頭一般的藥僮以及木訥鄉土的民夫們。
“咱們把馬絆倒吧。”明洛當機立斷地拉過一邊閒置著的絆馬索,與尋常繩子相比,其中間摻和著鐵鉤尖刺等物,那馬已然負傷,再折騰一下,必然能把騎在上頭的軍士給摔下來。
民夫中不乏和她一般之人,無須多餘言辭,僅僅一個眼神便一拍即合,嫻熟地拉著細長的繩索不斷靠近從溝中撲騰出來的一人一馬。
“都滾開!彆逼大爺砍你!”
死到臨頭,氣勢倒是不減。
明洛瞪了此人一眼,憎惡的情緒一上來,反而更堅定了要弄死這人的心。
“好嘞!”
在一聲齊心協力的吆喝下,三四人將繩子一繃緊,巧妙往馬蹄的空當甩去,本就有些不穩的馬一陣抽搐撲騰後,轟然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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