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洛小心扶著她坐起，狀似無心問：“不知您娘家是做哪方麵藥材生意的？”
眼看公主府的餡餅生意即將和宋氏醫館對接，她是有心尋一個長久合作、知根知底的藥商一塊掙錢的。
婦人隻當她好奇，並無隱瞞：“普遍產於南邊的藥材，家裡都有。”
一邊的仆婦試著水溫，補充道：“娘子有所不知，夫人本家姓朱，是嶺南數得著的藥商世家，什麼名貴藥材沒有，便是嶺南無的，一路北上而來，也可沿途搜羅購買，到長安還不應有儘有。”
“我用不著貴重的，隻是近來家中接了點生意，又因隨軍的緣故需要補充，四下看著呢。”明洛還是委婉地表達清楚了自己的需求，起身拎過隨身攜帶的藥箱，擺開數盒外觀一致的墨青色圓盒。
婦人這時覺出些味兒來，失笑道：“你個小娘子，還能做家裡的主不成。”
“不小了，否則哪能單獨登門接診，夫人不也信了我嗎？”明洛稍稍有點不服氣，悶聲道。
“家裡接的什麼生意？數量很大嗎？”婦人含笑看她。
明洛手上動作不停，將調製好的藥包往浴桶中一丟，開始浸泡。
“和一家貴人府上談妥了，日後他家奴仆下人生個病啥的，分內的藥材都由我家醫館供應。”
所謂的業務外包商，一般而言，她上報給公主府的都是經得起推敲的市場價，至於她私底下怎麼收攏的草藥……是另一回事了。
婦人是個心思剔透的，見她隻含糊帶過所謂貴人，便知她不願多說，也沒刨根究底地追問，由著嬤嬤寬衣解帶，不疾不徐道：“那你是找對人了。還有什麼想問的一並說吧。”
“沒其他的了，過兩日我親自往夫人家中在京的商鋪看一看。”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明洛肯定得實地考察走一趟的。
“你年紀小小，倒還挺精。”夫人斜了她一眼，語意不詳。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我算數很好的。”明洛半點不臉紅，還自吹自擂地誇了句。
擱現代，數學好可是聰明的象征，也就在語文一枝獨秀的古代，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
這裡的書，特指古文和經文。
算數，工科一律視作九流。
夫人似是而非地笑了一聲，慢吞吞地將身子浸了下去，隻留嬤嬤和明洛在側，她自己沒有女兒，看明洛這般大的小娘子頗合眼緣，閒閒扯起話來。
“嬤嬤，且給她收拾間屋子出來，省得大晚上地回去，容易受武侯們的盤查，弄不好還要罰款。”婦人冷不丁想起這關鍵點。
仆婦沒應聲，她是聽到明洛和宋平對話的，曉得她有特殊的通行證。
“多謝夫人好意，隻是我有出入令牌，平日睡覺又有認床的額習慣，還是去家裡睡比較適應。”明洛在一邊案幾上寫著藥方，抬眸笑答道。
“是哪位貴人賜你的？”夫人不由得起了探究之意，女子做醫師的本就罕見，多數是粗通醫理的醫婆醫女支流，和走街串巷的各種婆娘般討口飯吃罷了。
眼看明洛是個有真本事的，性情又對自己脾胃，她不免動了心思，自然得詢問清楚，免得起衝突。
明洛如實道：“平陽公主。”
夫人錯愕地怔了一瞬，回過神來忙去看明洛，這是意想不到的大貴之人，旁的公主也就罷了，這位公主的名頭，算是如雷貫耳，身份又是一等一的尊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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