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將散未散,細細密密的光線潤物細無聲的撒在姑娘挺直的腰板上。
賀詡然一手搭在案桌上,板著臉姿態冷漠,有著上位者的壓迫。眼神掃過底上低頭交耳的百姓。
“肅靜!”
兩個字,讓在場的人都不再吭聲,甚至……不敢和他對視。
倒是那衛家婦……
眼眸清亮,和他視線交接時,乾乾淨淨,不帶半點俱色。
賀詡然不得不高看她一眼。
從虞聽晚出現,對何家的控訴由淺入深,層層遞進。
羞辱罵人時照樣不含糊。
條理清晰,將其所知的大致情況細細道來。
沒有刻意其餘誇大,用詞也不見多麼講究,偏偏就是這樣,愈發深入人心,惹人唏噓。
倒是個聰明人。
賀詡然身子微微往前傾,去看那些瑟縮不止的何家上下。
他是禦史出身,又身份尊貴,審案隻講究隨心所欲。
“衛家的狀告,可聽清了?你們有什麼可說的?”
何母能說什麼啊。
虞聽晚方才一連串的發問,已讓她頭暈目眩,雖時都能嚇得暈過去。
可她看看沒用的丈夫,又看看頹然的兒子,還有隻會哭的兒媳。
毫不猶豫選擇垂死掙紮。
“大人。”
“你彆聽她信口雌黃。”
“什麼殺人?誒呦,我聽聽都嚇人。”
“當初筱娘的死,我也是格外吃驚的。可這和我們何家沒有半點關係。”
說到這裡,她似有了底氣,嗓音都跟著大了起來。
“筱娘如何死的,我也詫異呢。”
何宏也明白了母親咬死不認的心思,連忙跟著道。
“衛家口口聲聲說筱娘的死和我們何家有關,可有人證?可有物證?他們衛家人是親眼瞧見了?我們才冤枉。”
“要是沒有,大人,她就是在汙蔑。”
“筱娘是死在了我們家,可誰知道她是外頭惹了什麼混賬事,上門將她給捅死的。”
“反正我們不知情。”
“筱娘都嫁給了我,他們卻在人死後強行帶走,這筆賬我都沒算。”
虞聽晚……
真是顛倒黑白。
姑娘都看到了人群裡的榮狄了。
他在這裡,定是魏昭的安排。
半個月前,魏昭就言明找到了罪證。
她輕蔑的聽著,且聽著這些人垂死掙紮。
何宏見虞聽晚沉默不語,還以為她是怕了。
一個娘們而已,能有多大的本事。先前還真把他給唬著了。
女子就該在家相夫教子,拋頭露麵的,不成體統。
“我和現在的婆娘的確早有牽扯,她進門前就為我生了孩子,可那又如何?”
“我何家家大業大,不過養個外室。男人有幾個能管得住褲腰帶的,我風流些怎麼了?”
“筱娘死了,我也難受。難道我還要為她守一輩子?哪條律令言明發妻死了不可再娶?”
話音剛落。
就聽椅子挪動地麵刺耳的聲響。
“狡辯偽言似巧簧,罪加一等。”
賀詡然沒給他機會,起身走過來。
“事已至此,竟還沒一句真話。以為本官蠢?由得了你們糊弄。
他在何家人麵前站定。
“何氏。”
他居高臨下看向何母。
“你每年都會請人做法,是也不是?”
何母是出了名的迷信,彆說請神婆了,每月都會去寺廟奉香油錢。
知道這事的人可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