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琇瑩這會兒正坐在顧景舟對麵的軟椅上,她享受且心安理得地接受著侯府所有人對她的偏寵,卻又從內心深處討厭著除卻顧華和老太太的其他人。
於顧琇瑩來說,這麼多年她的刻意逢迎和費儘心思的討好,該得到這樣的回報,顧瑜想搶走她處心積慮得到的一切,簡直是癡心妄想!
她沒想到顧景舟會質問。
目光驚詫中又夾著淺顯的怒意,“大哥這是何意?難不成大哥不信妹妹說的話?還是大哥覺得不該責罰姊姊一人…”說到後頭顧琇瑩話語中已帶有明顯的哭腔,“那妹妹也去跪著便是!”
她憤然起身,動作大的引起了咳嗽,一串長長的咳嗽險些將顧琇瑩咳得暈厥過去,圓圓的小臉也漲得通紅,淚珠沾在羽睫上燭火一照晶瑩剔透又滿是委屈可憐。
孟氏心疼壞了,大郎自小懂事體貼,她鮮少對大郎有過責罵,這會兒卻是忍不住,“姲姲白日裡在長公主府落了水吸了不少寒氣,你不關心便罷了,竟還刺激她?!”
顧華也看不下眼,出聲道:“大郎,姲姲身子要緊。”
顧景舟無奈,姲姲是他看著長大準確的來說是由他教習長大的,他怎會不心疼不關心,不過是想了解事情的前因後果看看到底是誰的錯,若真是他們侯府小娘子惹出來的禍事,該帶著上門賠不是的。
想來這會兒是不能再問,放下茶盞行至顧琇瑩跟前,態度誠懇:“妹妹莫怪,是阿兄錯了。”
顧琇瑩微微搖頭,看向顧景舟的眼神中夾著顯而易見的受傷,“姲姲不怪阿兄,姊姊才是阿兄的妹妹,阿兄因姊姊而質問姲姲也是應該。”
他哪裡有這個意思。
顧景舟還未開口解釋便被顧琇瑩打斷,她垂頭耷腦地靠在孟氏肩上,聲音綿軟無力,“阿娘,我累了,我想回去休息。”
孟氏扶著顧琇瑩離開,離開前凶凶地瞪了眼大郎。
明明是顧瑜惹出的禍事,他竟開口質問姲姲,何時變得這般是非不分,厚此薄彼了,想到是這些日子一直忙著侯府的事未對大郎耳提麵命,讓他開始親疏不分…
將顧琇瑩送回盈秀院,親手喂她喝下驅寒的藥後又是一番安撫,一直等顧琇瑩熟睡後孟氏才離開,生怕夜裡會因吸了寒氣而引發體內的舊疾,孟氏將凝香留下,囑咐她一旦有事立刻來報。
踏著月光而歸,錢嬤嬤就跟在孟氏身後。
這些日子孟氏對她的疏離,她能真切感受到,不知是何緣故,侯府的一切都在發生變化,不管是人還是事,所有的都好像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霧紗,正一點一點地揭開,也因此瞧見了侯府內裡的太多不堪。
主母亦在此中。
錢嬤嬤很是費解,在孟府時主母天真活潑性子單純很是討人歡喜,又極有憐憫之心,一月裡總會抽出幾日來去幫助上京的孤寡幼童,自嫁入顧府,被侯爺勸著漸漸消了想法,可心該一直是善的,怎會心狠成這副模樣?狠得她都快不認識了。
“主母。”回到芳華院,錢嬤嬤伺候著孟氏泡澡,忍不住開口喚了聲。
孟氏疲累的狠,錢嬤嬤不出聲她險些睡著,繼續閉眼假寐,“何事?”
斟酌一番措辭,錢嬤嬤開口道:“老奴聽說瑜娘子落水前被盛小娘子撞到,胳膊都錯位了。”
孟氏睜開眼,看向錢嬤嬤,“你怎的不早說!”
急急地從浴桶中出來,換上乾淨的衣裙後領著錢嬤嬤又急匆匆地去了祠堂,夜裡的風有些大,儘數透著涼意,孟氏攏了攏披風,不由想待她去後顧瑜該會感動得熱淚盈眶,她若認錯態度好,小懲大誡,不用跪祠堂回靜雅院抄十幾遍佛經靜靜心便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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