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聽了這話，目光落在謝安身上。
謝安反倒皺緊了眉頭。
他看著淑貴妃的樣子，越發覺得大皇子臨走前的擔憂是應該的，猶豫片刻，開口：“陛下，大皇子可是為了陛下，為了風華，為了百姓才前往邊陲，要是為了華康公主的婚事現在回來，非但辜負了陛下的培養，甚至還辜負了百姓，隻怕華康公主也會不願意的。”
皇帝一時間也不知到底該如何是好。
他直勾勾的盯著謝安，又細細想了想淑貴妃的話，道：“謝將軍稍安勿躁，既然朕有這個心思，斷然不會再將華康公主許配給彆人，隻是大皇子才走，朕便將華康公主下嫁出去，隻怕會讓大皇子多想，萬一影響到他在前線的心情可就不好了。”
謝安心中冷笑。
這借口實在是太滑稽了些。
“陛下所言甚是，不過到底陛下才是華康公主的親生父親，反而還要處處考慮大皇子的意見，叫外頭人知曉了，隻怕是會懷疑陛下無能，萬事還要仰仗著大皇子，到時候朝臣紛紛去依附大皇子，陛下又該如何？”謝安激將。
他雖不如淑貴妃的枕頭風厲害，卻也知道皇帝怕在哪裡。
果然，他這話說完，皇帝的臉色果然更加難看了。
謝安繼續道：“要是陛下肯將公主下嫁給臣，陛下可是臣的的嶽丈了，到時候陛下要是有個什麼意外，臣必然會赴湯蹈火，才能夠維持自己駙馬的榮耀。”
他對這些虛名並不在意，可為了讓皇帝答應自己的所求，自然是要將話說得難聽些的。
皇帝臉色一黑，正準備將事情答應下來，卻被淑貴妃攔住了。
“華康公主到底與旁人不同，難免有些癡傻，貿貿然的把她嫁過去，隻怕會叫她害怕，覺得父皇不要她了，還是同她好好說說吧。”淑貴妃轉頭去看一旁隻知道吃的華康公主，眼底閃過了嫌棄，可說出口的話卻還是儘顯溫婉，“華康，你說呢？”
華康公主聽到聲音，猛然抬頭，卻是笑嘻嘻的，道：“兒臣都聽父皇的。”
皇帝本來就不喜皇後，自然連她所生的孩子也不喜，偏偏二皇子是個爭氣的，他才時常去鳳儀宮坐坐，也時常見這個女兒。
眼下二皇子沒了，他對華康公主唯一的喜愛也就沒了。
“陛下要是擔憂，不如先叫臣把她接過去小住，要是華康公主不高興，臣立刻把她送回來，如何？”謝安索性又退了一步。
他這一退，反而給了皇帝答應的借口。
他道：“謝愛卿能夠為華康公主思量到這步田地，可見是真心為了她的，既如此，朕也沒有拒絕的理由了——”
“華康——”皇帝看向仍舊隻顧著吃糕點的華康公主，開口，“你今日就跟著謝將軍回去，要是有什麼缺的用的，隻管打發人來跟淑貴妃要，朕不會虧待了你的。”
華康公主眨了眨眼睛，根本就不知這話意味著什麼，隻是點了點頭。
她興奮的跟在謝安的身後，一蹦一跳，倒是活潑得緊。
等人走了，禦書房內便隻剩下了皇帝和淑貴妃。
皇帝一巴掌打在了淑貴妃的臉上，看著瞬間跪下去的淑貴妃，麵上卻不見任何的溫和，而是怒道：“當日是你叫朕將華康下嫁給謝安，他今日特意來請旨，你反倒又說不妥，難道是覺得朕老糊塗了，可以讓你耍著朕團團轉不成！？”
“臣妾不敢！”淑貴妃連大氣不敢喘。
她雖然已經勾結了一些朝臣，可三皇子現在還有長大成人，就算是皇帝突然暴斃，能夠登基的也隻有大皇子，更彆說，孫家還沒有深入朝堂，也沒有人會真的為了自己衝鋒陷陣。
她隻能忍。
“你這些日子一直在拉攏謝安，三番兩次召謝老夫人進宮，真以為朕不知道你的用意不成？”皇帝抬腳，在淑貴妃的身上踹了一腳，又冷冷道，：“這些日子，你就好好待在關雎宮吧，要是還不知悔改，你這統領六宮的差事也就彆乾了。”
“臣妾遵旨。”淑貴妃隻能認命。
馬車停在謝家門前，華康公主小心的掀起簾子，望著那巍峨高大的府邸，眼中閃過幾絲複雜之色，怯生生的縮回了馬車裡頭，鬨了起來：“我不要在這裡，我要回家，我要找父皇！”
謝安從沒接觸過女子，更彆說哄人了，隻是皺著眉頭。
兩人折騰了一會，華康公主還是哭鬨不停。
謝安沒法子，隻能叫謝晗來安置她。
謝晗看著華康公主，心裡頭閃過了一個念頭，心中酸澀，卻還是強撐了一張笑臉來：“公主，謝將軍是特意接你過來玩的，等你玩夠了，將軍自然會送你回去的。”
“是了，我家還有好吃的桂花糕，配上才做的牛乳，可是美味。”
華康公主聽了這話，忍不住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乖乖的跟著她下了馬車。
謝晗將人安置妥當，眼裡反而閃過了幾分凶意。
自從她來了謝家，所有人都以為她會是謝安的娘子，就連謝老夫人都將她當作親生女兒對待，可要是謝安真的和華康公主成親，那自己便隻能做妾室了。
到時候，她就要淪為笑柄，萬一連自己的娘親都護不住，她這些日子的辛勞就全都白費了。
想到這裡，她的眸子裡竟然帶了殺意。
“謝晗。”
就在她心生嫉妒的時候，身後卻突然傳來了謝老夫人的聲音。
謝老夫人看她站在那裡遲遲沒有動彈，再看她眼中的慌張，心中便已經猜到了七八分。
她上前來，透過窗子看了一眼華康公主，道：“華康公主雖然癡傻些，可眼中卻是一片澄淨，這樣的人待人最是真誠，要是能夠成為謝家的主母，謝家的後宅隻會迎來一片安寧。”
“老夫人。”謝晗心虛的斬了過來。
謝老夫人拉過她的手，二人往自己的院子那邊去，嘴裡頭還絮絮叨叨：“我這個兒子身邊一向沒有過什麼女人，除了你，便是華康公主了，可見你們兩個是不同的，要是他願意迎娶你們兩個自然是好，可要是他為了皇命，隻迎娶華康公主一人那也是命數。”
“華康公主如此，生出來的孩子怕是……”謝晗下意識的開口。
謝老夫人瞪了她一眼，製止住了她的話，繼續道：“那也要看謝安自己的意願，謝晗，感情一事是最不能強求的，要是你因為感情做出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才是真的把人往外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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