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玉衡笑問道：“講一講。”
“嘉寧方便食品廠……”
袁振略作沉吟，道：“總的來說，就是混日子，上麵有計劃訂單下來，就打開機器生產。沒有計劃訂單的時候，就全體休息，上午隨隨便便遲到，到了廠裡就是聊天、打牌，下午再提前一兩個小時下班回去。”
“對於這種情況，廠領導不管嗎？”
“書記廠長都不管，還有哪個廠領導管？”
袁振說道：“其實我們廠裡的這種氛圍，和書記、廠長的工作作風有很大關係。”
“詳細講講。”
“他倆太懶了。”
袁振說道：“這兩位廠領導，說他們壞吧，算不上壞，也沒聽說他們怎麼挪用公款、欺負員工什麼的，頂多就是利用職務之便貪一些小便宜，和那些被抓起來的企業領導相比，根本算不了什麼。
他倆的問題，就是太懶了，完全不管廠裡的事。
兩個人好像達成了默契似的，一個上午上班，一個下午上班，各自每天在廠裡待一兩個小時，在廠裡的時候，也是坐在辦公室裡喝茶看報，車間是從來不會去的，生產效率、產品質量也是從來不關注的。
反正我們僅有的那點訂單，都是政府發放的計劃訂單，即便是磨磨蹭蹭地生產，也能在規定時間內生產出來。
即便質量差也無所謂，反正交上去之後，政府發到其他單位手裡，他們愛吃不吃，不關我們的事。”
“也就是說，這倆人不思進取，對於廠裡的現狀是一種麻木的狀態，對如何把企業搞得更好，漠不關心。對吧？”
“對，而且他們還不歡迎彆人關心廠裡的經營發展。”
袁振點點頭：“在廠裡，如果你也就這麼渾渾噩噩地胡混，那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書記廠長平時也挺隨和，見了我們這些員工，還會笑嗬嗬地打聲招呼、閒聊幾句。
但如果你覺得廠裡這樣下去不行，必須得改進管理、改進生產、去拉訂單，那書記廠長就要覺得你煩了。
我曾經有一次，發現我們的方便麵烘乾工藝有改進空間，就向廠長提了，結果廠長說，改進還得做試驗，太麻煩了，沒必要，反正現在也能用。
我後來又對書記說了一次，書記說，改進可以，但需要的費用要由我來承擔，一旦出現負麵結果也要由我來承擔責任。
這，您說說，我還敢改進嗎？”
“那麼，其他那些中層領導、部門領導呢？他們也都和書記廠長一樣嗎？”
“有的被他們同化了，什麼事都不管，尤其是采購科和銷售科，采購科就是有了任務後就去買原料，銷售科則完全什麼事都不用乾。
當然，也有幾位領導對這種現狀是不滿意的，有人去向政府反應，也有人言辭激烈地向書記廠長提建議，希望改變廠裡的情況。
可轉回頭，他們就要被書記廠長穿小鞋。
尤其是我們技術科的科長，就因為建議提多了，直接被降成了副科長。”
“你們這個科長，叫什麼名字，情況是什麼樣的？”
“他叫石遠航，今年是30還是31歲？反正就是30歲左右。”
袁振說道：“他是恢複高考後的第一批大學生呢，而且是江北大學畢業的，高材生！82年來到我們廠裡工作時，直接就被任命為技術科科長了！”
“哦？”
何玉衡頗為驚訝：“82年江北大學畢業的大學生，去嘉寧方便食品廠工作？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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