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裡,病床前圍了整整一圈人。
趙雪梅半倚在床頭,臉色蒼白,隻有嘴唇帶了些許血色。
“趙姨,你還記得那天是誰叫你出去的嗎?”
梁睿拿著筆記本坐在椅子上,看著她的目光裡很是緊張。
“記得,是小秦護士。”趙雪梅回憶著,“她說眠丫頭給醫護站打了電話,叫我去北郊等著她。”
“我以為是科室的電話又出毛病了,也沒懷疑,到了才覺得不對勁,那周圍太荒涼了。”
她總是把人都想得很好,更彆說是常見麵的小護士了,把她賣了她都能幫著數錢。
霍崢側了下頭,身後人立刻會意走了出去,不過幾分鐘,就聽一陣殺豬似的哭叫,秦護士被反剪雙手帶了過來。
“看見我們,她第一反應是要跳窗逃跑。”那戰士低聲彙報。
對上趙雪梅的眼神,秦護士就像泄了氣的皮球,力氣被抽乾,直直往地上栽倒。
“趙醫生,我、我真不是有意騙你的……”
趙雪梅沒錯過她眼裡的驚訝,喝了口熱水,緩聲問,“沒想到我還能活著,是嗎?”
小護士一哆嗦,垂著眼不敢看她,“那個人塞給我很多錢,還答應幫我轉正,我以為頂多就是說句話的事,沒想到他們那麼狠……”
她剛才正在主任辦公室歡天喜地地辦著轉正手續,怎麼偏偏在這時候被發現……
梁睿想起證人的某句話,又問,“趙姨,有人說看見你和江同誌在醫院門口拉扯,是因為有矛盾嗎?”
趙雪梅一愣,想了幾秒,忽然笑了。
“哪有什麼矛盾,那是我給這丫頭塞紅包呢,她死活不肯收,我當然拉著不放了。”
那天她包了紅包,興衝衝要塞給外甥媳婦的。
有用的線索不多,還需要順藤摸瓜去查找。
不過,這些足以證明江雨眠是無辜的。
在“我見猶憐”道具的加持下,無論是誰,眼裡的江雨眠都是一副楚楚可憐、泫然欲泣、被眾人冤枉無法辯解的模樣。
天呢,他們之前怎麼能懷疑江同誌呢,江同誌明明是那麼好的一個人……
該說的話說完,趙雪梅臉上露出些許疲態,揮手讓眾人離開,隻留下霍崢和江雨眠二人。
“眠丫頭,你過來。”
江雨眠坐過去,握住她的手,心裡十分歉疚,“趙姨。”
她清楚,彆人想對她下手,隻是從趙雪梅這裡尋找機會而已。
是她牽連了趙姨。
趙雪梅拍拍她的肩,溫聲寬慰,“這件事不怪你,我清楚真相。”
她伸出右手,手腕上還裹著厚重的紗布,“十年前,我曾經給唐書宜做過一次手術。”
“到醫院時,她已經昏迷了,傷口在額頭,又是半夜,所以我直接做了決定,給她用醫院裡的材料縫合傷口。”
“雖然沒了生命危險,可自打那之後,她額頭就落了一道難以愈合的傷疤。”
趙雪梅低低歎息一聲,“後來查房時,我無意中看見她盯著我的手,那種陰森的眼神絕不該出現在一個小姑娘身上,我隻能安慰自己看錯了……”
江雨眠眉心微蹙,要是再往前推十年,想拿到不留疤痕的先進材料可不容易,如果她麵對同樣的情況,也會和趙雪梅做出一樣的選擇。
腦海中閃過唐書宜笑意盈盈的模樣,她才意識到,無論何時,唐書宜的發型的確都是有劉海的,原來是為了遮擋疤痕……
“昨晚的事我都已經知道,加上平川也在場,我還是不說為好。”
趙雪梅溫和的視線落在她身上,“告訴你,隻是讓你彆自責,明白嗎,眠丫頭?”
江雨眠眼眶一酸,垂著眼低低嗯了聲,她怕一張嘴,忍不住說些更煽情的話來。
“我們明白。”霍崢不知道何時走到了她身側,手臂一伸,攬住了她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