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晏禮才中舉人,手中尚無實權,雖有助人之意,卻一直尋不到開口良機。
聞聽玄冥王言辭間似有援手之意,他不敢亂插言,以免這位司使醒悟過來。
聽蘇笙笙說蘇老太爺病倒,才知她鋌而走險,竟是出於無奈……
“望得大人體恤,免除民女祖父繁重的勞役,蘇家願自擔誤工費用,隻求能讓祖父得以保外就醫,安享晚年。”蘇笙笙言辭懇切。
方司使一聽,萎靡的雙眼瞬間亮起,“你是說,人可在苦役名冊,隻求不必勞作?”
眼看此人連官都不要了,蘇笙笙也隻能退而求其次,“祖父年近七旬,實難受礦場之苦。”
“這……”方司使撚須沉吟,“倒也不失為一個辦法……”
他話音未落,便悄悄觀察謝玄的反應。
見謝玄並未表態反對,心中便有了計較。
“皇恩浩蕩,蘇老太爺既在本官轄下,本官自當遵從皇上仁德,給老太爺一條生路。如今蘇老太爺病重,那便準其保外就醫吧。”
蘇笙笙雖還點不甘,但也明白這已是目前最好的結果。
方司使才為保住烏紗帽鬆一口氣,誰料又聽蘇笙笙道“蘇家男丁多是文弱,民女願奉上二十萬錢,以補償他們的苦役之責。”
“你這女子,竟如此得寸進尺!”方司使臉色一沉,怒氣衝衝。
“難道你以為朝廷是兒戲之地,任你隨意買賣嗎?”
蘇笙笙自知要求過高,但她也並未有過此等打算。
畢竟,若蘇家剛到地方就全員解役,那也太不給皇帝麵子了。
於是,她故作女子間的斤斤計較,“這不是因為官老爺的承諾打了折扣嘛?民女都說了會再奉上二十萬錢……”
方司使臉色鐵青,“你這女子,真把鑄錢司當你家開的?口氣如此之大!”
他本以為一番嗬斥能讓蘇笙笙知難而退,卻沒想到這位帝師孫女,竟是個不肯吃虧的主。
“那三百萬錢,小女子都說如數奉上……現在這樣,實在太過吃虧……”
不等方司使再次斥責,她繼續說道,“家父文弱不堪,若大人能準許他做些文書輕省的活計,小女子便心滿意足了。”
方司使瞪大眼睛,“你以為礦場是養閒人的嗎?也不看看那是什麼地方!”
這時,牧澤不耐煩地插話進來。
“王爺讓方大人快些了結此事,大人怎還分不清輕重?彆怪我沒提醒大人,這月的兵響可就要到了。”
方司使臉上轉得極快,“這就解決,這就解決……”
然而,他心中卻暗自嘀咕。
這玄冥王最是不耐與官員打交道,往日即便有公務也從不假以辭色。
今日他身邊的小將,卻多次出聲打斷……
他眼睛轉了轉,心中暗自思量。
沒聽說玄冥王與蘇老太爺有私交啊!
但今日之事也實在怪異……
這女子揭榜而來,身邊還有數位舉人在側。
他前腳剛到,後腳玄冥王就來了……
方司使越想越心驚,從覺得哪裡不對勁。
就好像被人牽著鼻子走,卻又摸不到那根線。
他看著蘇笙笙那張如雲出月的臉龐,心中暗自思量了一番。
“今日記你大功一件,念你忠勇仁孝,就免除你父親的重役吧。”
蘇笙笙笑容綻開,鄭重一拜,“民女多謝大人大恩大德。”
方司使隻揮了揮手,“你還是多謝王爺吧,若非王爺寬宏大量,今日你我可就壞了大事。”
蘇笙笙盈盈轉身,跪下叩謝,“民女謝過王爺大恩!”
她的笑容如同窗外午陽,輕柔地傾落人間,帶著無儘的暖意,仿佛能融化世間所有冰雪。
也驅散了屋中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