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某何時成了相公?”
張叔夜聞言苦笑,“妖皇閣下這個稱呼,抬舉過甚了。”
“不是隻有皇帝任命的宰執才是相公。國破之際,若能收拾人心,重整旗鼓,調理民生,再造社稷,便是實實在在的相公,誰都奪不了的。”
趙恒麵色依舊平靜,“靠著功績得來的相公,比靠著皇帝恩賞,更加牢固。”
張叔夜怔了一下,一時間倒是有些愕然。片刻後,他想到了什麼,認真來問
“據說閣下來到東京城快一旬了,卻隻在皇城外安座,不踏入皇城一步,這是為何?”
“有幾個原因。”趙恒也沒有隱瞞,灑脫來言,“第一,我占據了妖皇之位,便占不得人皇之位,否則氣運相衝,會折了我自身的福運。”
“第二,我也懶得進去,修行到了我這份上,一方麵人皇之位並無什麼益處,反而會牽累我的修行。另一方麵,我誌不在此,不願意將心思花在這些方麵上。”
趙恒喝了一杯酒,笑道,“我這人沉迷酒色,隻想和眾多娘子們廝守,當個人間逍遙客。”
“隻是沒奈何,如今的天下局麵,不收拾利索起來,怕是逍遙不起來的。所以隻能找些頂用的人來把天下收拾好,再去逍遙。”
“閣下好興致。”張叔夜點點頭,問道,“閣下想做大宋護國真龍嗎?”
“真要綁定了國運,哪裡還有什麼逍遙?”趙恒嗬嗬一笑,
“說白了,這天下實在不像樣子,所以我才來捯飭一下,但是也不願意費太多事兒的。要是能捯飭好,那自然更好。捯飭不好,大不了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張相公可能明白我的意思了?”
張叔夜點了點頭,又問道“那妖皇閣下想要扶持哪位新君?”
“怎麼,這天下非得要有個皇帝才成嗎?”趙恒反問了一句。
“非得要有。”張叔夜神色嚴肅,“正統是要有的,沒了的話,天下是收拾不起來的。”
“那趙氏丟了國家,已然失了正統之位,這一點,張相公你可有異議?”趙恒冷笑著來問。
張伯奮和張仲熊兩個年輕人臉色一片煞白,這妖皇討論的問題……可真是要命啊!!
張叔夜一時默然,他很想說,趙宋百年國運,時至今日,依舊綿延不衰。不過前有道君皇帝花石綱,後有這靖康年代國滅……也實在是開不了口。
沉思片刻,他剛想說話,趙恒卻突然冷笑起來
“張相公不會還要跟我說什麼‘今上並無失德’吧?就憑著那五千多個女人被從皇城裡趕出來,要送到金兵大營裡麵去,張相公你能昧著良心說其人並未失德?”
“自大秦建製以來,中原天子何有如此之輩?”
張叔夜一時愕然。
“當然,皇宮裡的那些事兒,想要找個說法多的是,可以把一切罪責都推給臣子嘛。何粟和孫傅兩個相公逼迫嘛,皇帝總是無辜的嘛,事情都是底下人做的嘛,聖人隻是被蒙蔽了嘛……”
趙恒繼續冷笑,“要是那位官家不點頭,何粟和孫傅兩個沒膽的慫蛋敢把皇城裡的女人都趕出去?他們是曹操不成?大宋能出曹操嗎?”
“真要是有曹操的本事,是要把金國的女人搶過來才對,哪裡會把自家的女人送給敵人的??”
“……”
張叔夜一時無言以對。
“正統也就那麼回事兒。”趙恒眼見著張叔夜不言不語,趙恒喝了一杯酒,
“金國覆滅趙宋,鐵蹄踏遍兩河,生靈塗炭。誰能把金人趕走,把這山河收拾起來,誰就是正統,而且是最硬的正統。”
“沒這份功績,便是占了正統之位,天下人也知道那是個假的,遲早要自己落下來的。驅除韃虜,複我中華,這才是真正的正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