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和尚簇擁著幾位穿著袈裟的高僧,從那座全身鍍金的巨大佛像前起身,匆匆朝大雄寶殿外趕去。
“各位大人冒雪蒞臨安陵寺,想必有公事在身吧?”
原在大殿裡誦經麵色紅潤的主持,一踏出寶殿,臉色竟變得蒼白。
帶著僧人們來到趙百戶麵前,雙手合十行禮。
趙百戶目光淡淡掃過眾僧,輕輕說道:“奉旨調查,確認安陵寺是否有所謂的不法行為。”
主持麵色微變:“能否請大人明示究竟為何而來?”
趙百戶眼神一凜,冷冷道:“上麵的心思也是爾等可以揣測的嗎?”
主持臉色再度變換,周圍僧人交頭接耳,神情顯得頗為緊張。
思索片刻,主持壓低聲音說:“既然這樣,不妨請各位大人進屋喝杯熱茶,是寺裡自種的山茶,雖非名品,卻也能驅走幾分寒氣。”
趙百戶挑了挑眉:“喝茶?不必了,我們就在這兒等。”
主持一陣錯愕,心裡的不安越來越甚。
這些錦衣衛到了安陵寺,既不提抓人,也不接受飲茶邀請,就這麼站著等?
他們到底在等什麼?
主持小心翼翼地側過身,示意和尚們準備些茶水,好生伺候這些如狼似虎的錦衣衛。
趙百戶卻是猛然瞪眼:“我的意思是,你們也一起在這兒候著。”
噌噌噌。
趙百戶背後,一柄柄繡春刀出鞘,寒光閃爍,直透人心。
和尚們終於支撐不住,紛紛與還沒回過神的方丈拉開距離。
“官爺,就是他,這老頑固乾的好事。”
“一切的事都出自他手,跟我們沒半點關係……”
“求您明察秋毫,我等小僧全是被這老家夥逼的。”
“請官爺為我們做主啊。”
“……”
一時間,安陵寺仿佛又刮起風雪,寒氣直透人心。
方丈已是一屁股坐到弟子清掃過的地上,但仍冷得人直打哆嗦。
趙百戶卻不理會這些,淡淡說道:“上意要明辨是非,絕不冤枉了這佛門淨地,各位再等等吧。”
……
鄒小傑做夢也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會懂得寸步難行的滋味。
鄒源慘死的景象,如烙印般深刻在他腦海,揮之不去。
那一刀,就像殺雞一樣利落。
積雪已至膝蓋,雙手被縛的鄒小傑,隻能咬緊牙關緊跟兩名身強力壯的錦衣衛。
失禁後,褲腿潮濕,遇風更是冷得刺骨。
鄒小傑已經完全沒有知覺了。
鄒小傑強忍不適,雙腿用力分開,艱難前行。
冰涼的濕氣已在身下凝成細碎的冰渣。
每一步摩擦,都讓他恨不得立刻倒在這一片雪白之中。
他抬頭望向前方。
那是通往安陵寺和應天府的岔路。
回頭望去,無垠雪地中,幾乎半數鄒家村村民,小半個大勝關的勞力,被麻繩串連往向應天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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