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墓在大華朝算是大事,正常情況早上要開祖祠,擺上一桌素齋上香祈禱告知,然後放鞭炮做法,上山修墓,中午大擺宴席請親朋好友吃飯。
江家在方山村沒有祖祠,隻是簡單的在家裡的院子裡擺上香燭瓜果糕點,女眷回避,方老爺子領著江諶和江源三拜九叩,上香祈禱。
“我覺著方五爺爺真的是個老古董,什麼女眷回避啊?那為什麼還要我們來準備這些瓜果糕點?他們全部自己做呀!“於曉靜非常不高興的噘著嘴,她正在幫忙做小米蒸糕,江母就在她右側,伸手輕輕彈了彈她的額頭:”這種話咱們私底下說說就算了,不許去外麵說。“
“為什麼呀,我就覺著真的很不公平呀。”於曉靜噘嘴,偏頭看江母:“江姨,難道你就不想去看看,這可是給江叔修墓。”
“曉靜,這世上很多時候其實是沒什麼公平不公平,這是從古至今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不是我們說不公平就能改變的。”江母麵上的笑容淡淡的,似乎和平時一樣從容淡定:“不管你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反正你不能說,你不能反抗,你說了,你反抗了,也沒有用。”
江孜拉住於曉靜,不讓她再開口:“曉靜,我娘說的都是為我們好,她經曆得比我們多,你想過的她未必沒想過,但是沒用懂嗎?就算你還想說什麼,也不是現在,先讓今天順利度過了再說。”
“哦。”於曉靜有些悶悶不樂的抬手打開蒸鍋,把小米蒸糕放進去:“還需要我幫忙做什麼?”
“沒什麼其他的了,你去把中午要用到的青菜擇了,清洗一下。“江孜想了想,其實也沒啥可想——畢竟這家夥其他的都做不來。
江母在做核桃酥,她做的核桃酥很好吃,而且江陽特彆喜歡,這種時候是絕對少不了她做的核桃酥的,酥酥脆脆,還有著濃濃的核桃香,真的是非常好吃——江孜特地學了呢,還教給林姨和趙嬸,現在在食肆賣得很不錯。
江孜已經學會了,但是這個時候江母都不讓她幫忙的,她都是親力親為的。
這會江母已經揉好麵團,搓成了小圓球放在了烤盤上,然後用手指輕輕按壓一下,撒上黑芝麻就可以拿去麵包窯裡烤製了。
“娘,我來吧,你去歇會。”看著江母熱得臉紅通通的,精神也有些不好,江孜趕緊接過了烤盤,將人推出了廚房。
“行,那我在院子裡陪傅小公子說說話。”江母也知道自己狀態不好,用涼水洗了把臉,就出去了,院子裡江諶在陪著傅懷瑾說話,江源被小夥伴叫出去了——雖然時候還早,但是村裡人都知道江家今天修墓擺素齋宴,小孩們不懂什麼素齋,隻知道有宴就有好吃的。早早就跑出來找江源了。
至於大人們,知道是素齋,其實沒了什麼興趣,這年頭大家都是天天吃素啃野菜的,參加宴席就是為了能多些油水,可是素齋宴有什麼油水?就算江家在鎮上開了鋪子,都說江家阿孜廚藝好掙了大錢——可素菜還能做出什麼花樣來?不就那樣嗎?
村裡絕大部分人家對素齋宴是沒什麼興趣的,隻有加工坊做活的以及之前去鎮上鋪子挖水井挖地窖嘗過江孜廚藝的那都是期待得很,早早來到江家要幫忙,除了加工坊的,其餘人江母都拒絕了,加工坊的人今兒下午也能休息呢。
當然了,村裡人即便對素齋宴沒興趣,那也都會給麵子過來吃席的,修墓可是大事,方山村的人那都是非常團結的。
時間其實還很早,方五爺慢吞吞的杵著拐杖,他的小孫子跟在他身邊扶著他——方五爺最小的孫子方晉才十七歲,就在縣裡的雜貨鋪當掌櫃,還沒婚配,在村裡可是夫婿的最佳人選,這一路走過來多少嬸子都跟他搭話套近乎,他也是好脾氣,禮貌的一一回複。
“你沒事搭理她們做什麼。”方五爺一向老思想,古板又大男子主義,素來不喜歡村裡的這些女人,話多事多,煩人得緊,這會兒來找晉兒說話,不也是打著要把女兒嫁給他的注意?
哼,一群見識短的女人。
他家晉兒以後可是要留在縣裡的。
“都是長輩嘛。”方晉語氣溫和,看見迎麵來的一個嬸子,主動的打了聲招呼,嬸子笑嗬嗬的應下,也同方五爺打了招呼——方五爺雖然脾氣古怪了一些,但是方山村本姓村民,又是村裡最年長的,長壽的老祖宗,誰見著他都得是笑嗬嗬的。
江家院子外麵圍了一群小孩兒,見著方五爺立刻就一哄而散,村裡的小娃娃們總是害怕年老的長輩,隻留下江源一個人在原地,他猶豫了一會就走上前,禮貌的打著招呼,領著人往裡走。
“江家小子,六歲了吧?”方五爺衝著江源笑,因為年紀太老了,臉上皺紋縱橫,皮膚像是枯草,就算是笑得慈祥溫和,也讓小孩兒覺得害怕。
“下個月就滿六歲了。”江源很少見到方五爺,他雖然依舊硬朗,但是畢竟年紀大了,幾乎不怎麼出門,江源還是之前隨著江諶去請他老人家來作法時見過他的,當時還很怕,現在嘛——老爺爺在衝他笑呢,雖然很醜,但是他不怕了。
江家院子裡已經收拾妥當了,一張方桌上擺放著香燭和瓜果糕點,一大串鞭炮放在旁邊,一隻大公雞的一隻腳係上繩子綁在了桌角,即使如此,它還是仰著脖子趾高氣昂的在繩子的有限範圍內走來走去。
方五爺四下打量了一番,滿意的點點頭“不錯,準備得還算周全。”
他身側的方晉立刻從小估計手上的包裹裡取出一件紅色的袈裟,雙手捧著,恭敬的遞到方五爺身前,方五爺並沒有立馬披上袈裟,而是看向還待在在院子裡的江母和江孜以及傅懷瑾“女眷可以回避了,這位貴客……若是想旁觀可以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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