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自主地凝神看著這一潭秋水,內心那份因陌生環境而生的孤寂,竟在這寧靜的景色中被悄然化解了幾分。
許久,任言才緩緩收回目光。他輕輕一轉身,走到床前,取出昨日放置好的衣物,一件件穿戴整齊。穿戴完畢後,他緩步走到房門前,輕輕推開房門,木門吱呀作響,聲音在空曠的山穀中回蕩,清晰可聞。
出得房屋,任言站在門口,抬頭看了眼身側幾間緊閉的房門。他微微側耳聆聽,裡麵似乎還沒有動靜,看來其他人還未醒來。於是,他放輕了腳步,緩緩朝水潭方向走去。
走近水潭,他才發現潭水比遠看時更加清澈。整個水潭約有四五丈寬,呈橢圓形,潭邊的一麵靠著山壁,有兩三股細細的泉水從山頂緩緩流下,沿著岩壁曲折而下,將石壁衝刷得晶瑩光潔。水流所過之處,藤蔓的根須裸露在外,隨著泉水的衝刷微微晃動,水流兩側,綠苔密布,鮮嫩欲滴。泉水形成了幾道小小的清泉槽,如同天然雕刻出的藝術品,從山頂瀉下,彙入潭中。
水潭上波光粼粼,晨風拂過,波麵微微蕩漾,清澈的水中倒映著岸邊的藤蔓、樹木與他自身的影子,那倒影在水中搖曳不定,仿佛也跟著風兒翩翩起舞。
任言蹲下身子,將雙手緩緩探入水中,輕輕捧起一捧清泉。冰涼的泉水透過指縫滑落,帶來一陣徹骨的清洌,他不由地吸了口氣,頓覺整個人為之一清。任言低頭將那一捧清泉潑在臉上,水流滑過肌膚的刹那,一股徹骨的涼意直沁心扉,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皮膚上瞬間起了一層細細的顫栗。
他抬起頭來,任由水珠從臉龐緩緩滑落,帶著一絲凜冽的寒意,卻讓他精神徹底清醒了過來。
此刻,水潭上方的白霧在晨光的映照下漸漸消散,水麵越發顯得清幽黑冷。任言凝視著那幽深的潭水,心中升起幾分複雜的情緒,眼神透出幾分惘然,似乎有些困惑,又似乎在回憶些什麼。
他在潭邊靜靜佇立了片刻,才站起身來,長長吐出一口濁氣,轉身朝山穀的另一側走去,步伐堅定而從容。雖仍對眼前的環境有些許不適,但他知道,自己必須儘快融入這裡,適應這裡——無論是眼前這片陌生的山穀,還是他內心逐漸成型的決心。
晨暮中的山穀彌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清幽氣息,薄薄的霧靄在低窪處如絲縷般遊動,空氣中混合著青草與泥土的香味,濕潤而清新。四周靜謐得仿佛連風都停下了腳步,隻有遠處的鳥鳴聲時而回蕩在山穀中,帶著絲絲靈動,打破了這一片沉寂。
任言站在水潭邊,正沉浸在這片自然的寧靜中,感受著泉水帶來的冰涼觸感,然而就在此刻——
“早啊。”突然,一個低沉而溫和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宛如一石投入平靜的潭水,瞬間激起了陣陣漣漪。
任言心頭猛地一跳,心臟似乎都漏了一拍。他連忙轉過身去,警惕地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眼前的景象讓他不由得瞳孔微縮,隻見不遠處的一排房屋前,正站著一個身影。
那人一襲黑袍,袍身寬大柔軟,黑色衣角隨著山穀中微弱的晨風輕輕擺動,顯得飄逸且神秘。薄霧縈繞間,他的身影仿佛從霧靄中走出一般,輪廓顯得有些模糊不清。晨曦灑落在他身上,黑袍的布料在微光中折射出隱約的暗紋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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