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從袛聲音沉著,待著不容拒絕的意味。
文盈將話聽在耳朵裡,心倒是頓時涼了半截。
阿佩替她打抱不平,想開口說李媽媽在胡說八道,隻是話還沒說出口,李媽媽便直接接著道。
“哎呦,老婆子知道文盈姑娘得大人您喜歡,隻是這喜歡也是有個度,無論如何也有越過日後主母的道理,這還未曾過門便如此,若是日後都住在一個府裡,可怎麼得了。”
李媽媽眸中待著挑釁,恨不得直接叫陸從袛發賣了文盈去。
畢竟她家姑娘,可是這個小陸大人親自去求娶的,這定了親以後,待她家姑娘更是好,平日裡好東西送個不停。
誰家郎君成親前每個貼心的寵婢,即便再是糊塗的郎君,也不會為了一個丫頭,去下日後正妻的麵子。
李媽媽知道,自己這話說出口,即便是小陸大人心裡再是舍不得這個寵婢,也照樣得罰了去,這才能正家風。
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陸從袛身上,隻見他沉默一瞬,才開口:“你是嫵念身邊人?”
李媽媽應了一聲是。
她可是在打姑娘被接回府以後,便在她身邊伺候的。
陸從袛點點頭:“將你方才的話,還有今日的事,回去都同你主子說一遍罷。”
李媽媽一個愣神,還沒反應過來陸從袛話語中的意思,下一瞬便聽著他道:“墨一,把這些人都送回夏府去。”
就隻是這樣?
阿佩和李媽媽這邊的人,默契地生出了這個念頭來。
但還真就隻是這樣,墨一握著佩劍,冷著臉往人群之中一站,李媽媽和她身後的幾個小丫鬟皆是害怕地縮了一步,更不要說他冷聲再道一句:“還不走?”
李媽媽麵上實在是掛不住,深深看了文盈一眼,心裡打定主意要回去同自家姑娘好好告上一狀。
她還是守著禮數,對著陸從袛微微俯身:“奴婢曉得了,定會將此事回去一字不落告訴姑娘去。”
言罷,她帶著人風風火火走了出去,庭中隻剩下文盈幾人,叫她被迫同陸從袛對視。
她下意識移開了視線,但陸從袛確實直接道:“你同她吵什麼,她說話,你不去理會就是,何必要仗勢欺人。”
文盈抿著唇,心知同大公子來解釋沒什麼用處。
主子便是如此,他若是心裡認為你錯了,你無論怎麼解釋都是錯,甚至你解釋了,反倒是說明主子的判斷是錯,無意中下了主子的麵子,清白倒是回來了,但說不準為日後什麼時候埋下了隱患。
不如就這般認了錯誤,態度好些,主子倒是能看在你平日裡的表現,對你的處罰輕些,大事化小將這事揭過去。
文盈做了這麼多年的丫鬟,這是她選擇最好的自保法子,隻是阿佩似有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膽氣,直接開口道:“大公子怎得不分青紅皂白便隨便冤枉人?”
她條理清晰,說話也很是快,即便是文盈瞧瞧拉她的袖子阻止她,但還是讓她幾句話把方才的事說了出來。
陸從袛聽罷,眉頭蹙起。
“今日的事,卻是同李媽媽少不了乾係。”
他將視線落在文盈身上:“既如此,你為何不同我說?”
他語調停了一瞬:“難道你接著彆人的口說出,便能叫你顯得半分錯處都沒有?”
文盈錯愕抬頭,似是因為太過詫異,聲音都有些顫:“公子可否明示,奴婢的錯處在哪。”
陸從袛直接道:“不該正麵去擺主子的譜,你若是不願,大可以好好同李媽媽說。”
文盈低垂下頭來:“還能怎麼說呢,她本就是奔著奴婢來的,除非奴婢從來沒來過這裡,否則哪裡能躲得過去。”
她聲音很輕,甚至不仔細去聽都聽不見,但陸從袛卻是聽的一字不落。
文盈極少反駁他,亦為自己來說些什麼,隻是如今這般性轉,反倒似將委屈與不甘壓下,隻透露出冰山的衣角叫他察覺。
他長長呼出一口起來,覺得今日當真不是什麼好時候,或者真如她所說這般,就不該帶她過來,同李媽媽錯開便好了。
他冷冷道出一句:“是,我便不該帶你來此。”
文盈的心似被冷風吹刮,更因他的話而覺得通體發涼,怎麼也暖不起來。
她唇角動了動,她甚至都不知自己究竟緩和了多久,才道出的一句:“公子說的是。”
此時就是連阿佩都失去了辯駁的力氣,更是覺得好似有不透風的屏障將人給隔開,即便是二人麵對麵,說的話,做的事,也好似不能互相傳達。
心中想的不同,便就是不同,想來即便是方才大公子就站在此處,也未必會護著文盈,更不會理解她什麼。
“走罷,叫墨一帶你回府。”
文盈輕應了一聲,跟著大公子到了門口,本依照規矩等著大公子先上馬車一步,但卻聽他道:“你先回去,我還有事。”
文盈回身看他,有些意外,她有些不明白他既隻是叫她回府,何必親自走一趟。
還是說,他原本有彆的打算,但是因生了她的氣,這才改變主意,叫她直接回院子去。
她眼眸低垂下來,聽話地上了馬車,一路沉默這回了陸府,直到下了馬車才,墨一看著她好一瞬,終於在她要往府裡走時叫住她。
“文盈,你若是長了心,便不要生事給公子添麻煩,反倒是叫他為你費心。”
文盈腳步頓住,回身看他。
“公子特意叫我接你回去,便是擔心你路上受涼,這是把馬車都給你來坐,可你看看你做了什麼?竟同夏姑娘的奴婢生事,惹他煩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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