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府之中,一直等著消息的夏嫵念倒是能安心抄佛經,隻是她身側的妍兒卻焦心不已。
“姑娘,這太陽已經落山了,合該有信回來才是。”
文盈今日會同孫憑天一起去衙門領了婚書,她怕此事有變故,特叫了兩個小廝過去,一個守在衙門口,一個守在了村鎮口。
夏嫵念專心抄著佛經:“放心罷,好事多磨。”
自打文盈同孫憑天順利相識後,她便相信她這麼多年來抄的佛經是管用的,老天終於垂憐了她,肯願意幫她。
這一切進展的都很順利,她相信,僅剩下最後一步婚書,也定然會順利才是。
一直等到了天徹底黑沉下來,派出去的小廝終跌跌撞撞跑了進來:“姑娘,不好了。”
夏嫵念手上一頓。
小廝進來直接跪下:“姑娘,陸大公子好像回來了,就獨身一人,小的仔細瞧了,定是他沒錯,他好像知道了,直接把文盈抗在馬上帶走,還派人封了陳家和孫家!”
夏嫵念震驚太過,手上的狼毫筆也沒拿住。
回來了?這麼這時候就回來了?
她胸膛起伏著,因為她的惱火,屋內一同陪著她死寂一般的沉默。
最後,她閉了閉眼:“罷了,都是命。”
她就說,老天這麼多年都未曾開眼,怎會在這事上向著她?
剛抄寫好的佛經,被她抬手甩扔在了炭盆裡,火光一瞬衝了出來,將佛經燃燒殆儘。
高馬在驛站門口停在,陸從袛彼時神思已經沒有多少,文盈還清醒著,看著麵前的驛站,緊張的喉嚨咽了咽。
“公子為何不去官驛,您這一身的傷,進去了小二會不會報官給您抓起來?”
陸從袛強打著精神:“去官驛才會被抓,小店之中魚龍混雜,殺人放火之人都能接,何況你我。”
文盈京都都沒出過,彼時聽著大公子說這些,竟是叫她的好奇多過了害怕。
大公子率先下了馬去,文盈緊跟著慢吞吞往下爬,一條腿還沒落地,便被大公子攬腰抱過去落在地上。
文盈悻悻然:“您還有力氣呢。”
陸從袛不說話,他手搭在文盈肩膀處,重新將全身的力氣落在她身上。
文盈咬著牙,一邊撐著他一邊牽著馬,腦中本就貧瘠的罵人詞彼時翻來覆去地響起。
“又是折辱我,如今又要用上我,誰家丫鬟有我這般難做。”
陸從袛微微睜開眯著的眼眸,看著文盈眸光堅毅看著眼前,倒是有種衝動撫一撫她的麵頰。
隻是那野男人的模樣複又出現在麵前,叫他心中又是沉悶著憋住一口氣來,不願用所剩不多的力氣開口同文盈說話。
待進了驛站,屋內簡陋的很,隻有兩盞油燈照著,但倒是一個好處,陸從袛一身的黑衣正好將身上的傷口遮住。
隻是傷口易遮住,血腥味又怎麼能遮得住?
小兒捏著鼻子向前來,看著一個傷到要斷氣的人,一個看著皮膚白嫩的姑娘,生怕他們引來仇家,到時候真要鬨出人命來,可得將官爺引來。
“爺,今日房間都滿了。”
他麵上待著討好的笑,文盈不懂內裡深意,心裡揪了起來,大公子的傷可不能再趕路了。
“您通融通融罷,我們有錢的,一間下人房就成。”
說著她便要伸手在大公子身上摸去。
陸從袛咬了咬牙,一把握住她作亂的手:“我並非匪人,身上的傷是跟這個娘們的姘頭打的,我就住一宿,明天就帶她離開,回她老家休了她。”
文盈懵了,抬頭看去,隻見著大公子熟悉的麵容。
十分正經,半點沒有瞎說的心虛。
她忍不住佩服,若是她也有這個睜眼說瞎話本事,當初在夫人身邊,得少受文憐給的多少委屈。
小兒忍不住嘖嘖兩聲,也不知是同為男子的可憐,還是想要多看些戲碼,他開口道:“哎呦,我去問問掌櫃罷,能不能串出一間房來。”
文盈還是有些緊張的,就怕串不出來,她抬頭去看大公子,卻被他抓包:“看什麼,我有哪句話說的不對?”
“孫大哥他沒——”
陸從袛垂眸橫了她一眼,文盈自知說錯話了,不敢再提孫大哥。
“哪裡是他打傷您的。”
“你心疼他,覺得我汙蔑他?”
周身的壓迫感又瞬間來襲,文盈忙搖頭,根本不敢說什麼。
公子此刻這一口氣吊著的模樣,她實在是不敢氣他,她即便是想走,也斷然沒有狠到他死的地步。
小二那邊毫無懸念地串出一間房來,文盈攙扶著大公子上樓,便聽小二在底下跟彆人低語。
“瞧瞧,天可憐見的,瞧著那姑娘生的這般老實乖巧,竟也能偷漢子,當真是生的好看的姑娘,都不是什麼老實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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