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的聲音毫無遮掩地進了文盈耳中,她下意識低下了頭,也沒必要反駁什麼,隻想著趕緊將大公子送進房間裡去。
屋子還算是整潔,畢竟文盈也沒住過外麵的驛站,但這屋瞧著也是與當初在夫人後院的下人房差不多的。
大公子的呼吸已經很是微弱了,剛一進屋,文盈手忙腳亂,還是他回手將屋門關上,文盈以為他著急了,隻能忍著心中焦躁:“公子,再堅持一下。”
她趕緊將人放在床榻上,因後背的傷,隻能叫他趴著,文盈累的脫了力氣,坐在床榻旁喘著粗氣。
她的手還被大公子緊握著,但瞧著大公子慘白的麵色和有些發乾的唇,文盈心上一動,視線掃視屋中一圈,最後落在桌麵的茶壺上。
“你去哪?”
她剛一動身,手腕便被緊緊攥住,大公子也不知為何還有力氣,拉扯得她一個踉蹌,直接跌在床榻上。
“奴婢給您倒杯水喝。”
“不用。”陸從袛冷聲道,“你便老實在此處待著,哪都不要去。”
屋中燭心燃燒出劈啪聲音來,跳躍的火光落在大公子的臉上,叫文盈心上沒由來的一緊。
她喉嚨咽了咽,視線落在大公子的後背上:“可是您身上還是有傷,得處理才行。”
她還記得那一手的溫熱。
她心中悶悶的疼,稍稍俯身靠近了大公子些。
“您是不是傷的很重啊?奴婢白日裡摸到好多血,比……比奴婢來月事的時候還要多,比爹爹過年的時候殺豬還要多——”
“文、盈。”
這兩個字似乎是從他喉嚨間硬生生擠出來的一般,他好像真的被氣到了,原本沒了多少血色的麵上,竟多了些顏色。
文盈趕緊捂住嘴:“奴婢不說了,公子您彆生氣。”
陸從袛閉上了眼,緩和了好久終才重新睜開眼:“去叫小二拿些熱水上來,我懷裡有藥。”
頓了頓:“可會害怕?”
文盈沒聽清:“什麼?”
陸從袛將視線收了回去,又不說話了。
文盈全當他是沒力氣再說話,隻是多少動了動手腕,示意他先將自己放開。
大公子又在這時候回轉過頭來,一雙漆黑的眸子裡閃爍著威脅:“文盈,你若是敢偷偷逃走,不若直接先要了我的命,否則你無論逃到何處,我都能將你找出來。”
他聲音似來自地獄閻羅般:“將你扒皮抽筋,還有你的家人、你那個姘頭,都活不了。”
文盈白日裡已經聽過他的好多威脅,彼時再聽,這威脅帶給她的害怕,竟也有些打了折扣。
她點點頭,卻又搖搖頭:“孫大哥不是奴婢的姘頭。”
說著,她手上稍稍用了些力道,直接在大公子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抽回了手,幾步跑到了門邊上,推門出了去。
小二還在樓下守著,賬房在櫃台裡麵站著,兩人不是很正經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叫她下意識想要逃離,想趕緊跑回到大公子身邊去。
她深吸兩口氣,強壓在心中的害怕,硬著頭皮走上去。
“小娘子想要些什麼?”
小二麵上笑的比方才殷勤多了,晃蕩著不是很正經的步伐慢慢向她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