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溫柔的聲音響在耳畔,陳茗菡連日來苦悶的心緒似是終於忍受不住般,迫不及待要宣泄出來。
她麵上的急迫慢慢褪色,籠罩在她身上的勇氣也慢慢消散,如今的她似霜打的嬌花般,就是連站都要站不穩。
陸從璟伸手扶上她的小臂,攙她到椅子上坐下,隔著衣裙,他還算是守禮:“菡妹,到底出什麼事,你彆嚇我,先把衣服穿好,慢慢說。”
陳茗菡將身上的衣裙緊了緊,抬頭看向身側的男子,竟是覺得自己與麵前這個自小到大情深的郎君,似一對亡命鴛鴦。
“長姐說,皇後一定要出自陳家,與其叫偏房庶支占了便宜,不如肥水不流外人田……”
陳茗菡抽噎的更厲害了,既是在哭長姐,也是在哭自己:“她、她想叫我,入宮。”
陸從璟怔愣在當場,久久回不過神來。
腦海之中零碎的記憶重新浮現了出來,皇後自打喪子過後身子便一直不好,即便是夏日裡也畏寒怕冷,莫不是皇後自知時日無多,打算在臨死前推自己的妹妹為繼後?
有她臨死前的囑托,外加陳家的助力,還有……皇帝的喜歡,陳茗菡必將坐上皇後的位置。
他還記得當初在太子府上伴讀時,陳茗菡出落的愈發清麗好看,遙遙站在荷花池水旁,當時還是太子的皇帝,眼裡似是突然才有這個小姨子般。
當時的太子拍著他的肩膀:“如此佳人,從璟,你有這般好的福氣,真叫人豔羨。”
現在,這句話卻是自從前回溯在自己麵前,響徹耳邊,叫他慌忙之中後退了好幾步。
他方才,竟是差點動了皇帝看重的人。
他難以置信:“菡妹,你知不知道,你險些害了我!”
他其實想將話說的再重一點,隻是想到麵前人將是日後的皇後,他到底還是留了些情麵。
他雙眸顫了顫,緩和了半晌才調整好了自己的語氣:“彆哭了菡妹。”
他終於願意將他自詡矜貴的身姿彎下,慢慢半跪在哭的梨花帶雨的佳人麵前。
“菡妹,這種事情沒人能幫的了你,你既是陳家人,便必須要走上這一步。”
陸從璟漂浮著的心終於有了底,等茗陳菡坐上了皇後的位置,是不是就能為著父親說上幾句話?
他甚至有些迫不及待了起來,心裡盼著皇後能快些讓位。
陸從璟抿了抿有些發乾的唇:“菡妹,既如此,合該早做打算才是,千萬莫要再想著什麼同人有了首尾就能躲過此事。”
他好聲來勸:“陛下可有說什麼時候納你入宮?還是說到時候直接封後?不好不好,這樣即便是陛下願意,也免不得有人要阻撓,畢竟如今娘娘能穩坐後位,可是因為她是陛下發妻,除了她,後宮之中還有三妃,皆盯著這個位置,你陡然做封位,怕是壓不住他們。”
陳茗菡麵色又是白了幾分,她唇角動了動,眼底閃過一絲絕望,卻還是在問:“陸二哥,那依你看來,該是如何?”
“自是儘快入宮,待到實際成熟,臨終受命,你必為皇後也!”
“夠了!”
陳茗菡稍有的厲聲,將陸從璟後麵的話儘數打斷:“陸二哥,怎麼連你也這麼說?你也想讓我入宮?你明明知道的,知道我不願,那位……可是我的姐夫,長姐待我這般好,她如今時日無多,我又怎能在這種時候嫁與她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