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盈隻愣了一瞬,但很快便不在乎了,現下這種時候,有沒有證據應不重要了,能混淆視聽也是好,隻要多爭取些時候,大公子便還有一線生路。
她穩了穩心神:“夫人,先杜夫人的事咱們大家心裡都有數,隻是苦於沒有證據罷了,不過這都算不得要緊,隻要案子查下去,不怕沒有證據,隻是這查案,現在正缺一個牽頭之人,妾身份低微又並非杜家人,現下卻將當初的證人帶了過來。”
她側眸看了杜媽媽一眼:“鳴冤講究人證物證,現下人證已在,物證也不怕沒有。”
杜媽媽在這時候站起身來,在堂中衝著曹氏便跪了下來。
“奴婢願輔佐夫人,為杜家出身的女子申冤。”
曹氏雙眸微微眯起,這時候卻是重新品了一口茶,將人晾了半晌才道:“哎呦,這是做什麼,彆跪著了,起來罷。”
眼見著杜媽媽不起,曹氏也不急,這種時候就看誰先沉不住氣。
她笑了笑:“這種事,我一個婦道人家也不好做主,這杜姐姐也都是陸家婦,算是人家的家世,我身為杜家的媳婦,總不好插手過去才是。”
文盈半步不退:“夫人說的事,這種事都該去交給男人做的,今日妾前來原本也是想尋杜老大人,隻是想來妾今日來的不湊巧,不過能見到夫人也是好事,早先便聽聞夫人將內宅管的極好,妾便想著,求您也是一樣的。”
曹氏根本不接文盈的話,用帕子掩了唇角:“姨娘說的倒是好聽,隻是這種事哪裡有白使力的,既是男人們才能做的事,就合該男人們商議去,咱們婦道人家還是在家中管好內宅罷。”
文盈剛想說大公子現下在牢獄之中不好親自出來,但卻又將話收了回去,大公子現下的情況誰也不知怎麼回事,她不知,那就說明杜家現在也不知。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不能自亂陣腳,隻坦然回看過去:“夫人所言極是,妾今日前來,也是奉了我家公子的命,公子運籌帷幄,自是有他的打算的考量,現在就看夫人願不願意幫這個忙。”
曹氏盯著她來打量,旋即輕笑出了聲。
“盈姨娘,以利相誘可不是你這個誘法,陸家一共也沒幾個人,即便是誅九族也誅不得幾個人,可杜家不一樣,拖家帶口的,可不能什麼賭約都敢親自去赴。”
她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麵,輕輕吐出幾個字來:“盈姨娘,你能給的好處呢?”
這便是不再跟她和稀泥,文盈先叫杜媽媽不必再跪著了,轉而正色道:“自是陸家正妻之位,我家公子池中之物,雪中送炭可比錦上添花更能叫人記得深刻。”
曹氏卻是笑了:“可這送去的炭,最後這火會不會燒到我們杜家身上,誰都說不準,擔了更大的風險,這要價怎麼還能同以前一樣呢,姨娘也是見過我家宸蘭的,她若是嫁過去,不去做妻,難不成要與姨娘一起做妾嗎?”
說著,她用帕子掩了掩唇角,笑的更是開懷了起來,連帶著她身後站的幾個丫鬟婆子也跟著低頭嘲笑。
文盈咬了咬唇,手攥的更緊,麵上卻仍舊擺出輕鬆的模樣來。
等著她們笑夠了,她腦中回憶著之前嫣姐的模樣,用著十成十的嫵媚風情將鬢角的發挽到耳後去。
“夫人,話可不是這般說的,雖然都是正頭妻子,但這嫁做人婦的日子可是不同的。”
曹氏眯了眯眼,正頭夫人都是極為厭惡這姨娘婢妾妖妖嬈嬈的模樣,看著便會叫家風不正。
她丈夫身邊也有受寵的姨娘婢妾,當初她嫁初嫁過來的時候,也費了不少心思去整治,年輕的時候受了不少氣,直到後來又了嫡子才慢慢站穩底氣,現下雖是能將後院的妾室治的服服帖帖,但她也沒忘記自己當初吃了暗虧是多憋屈難挨。
這份苦楚,她自也是不願意叫女子去承受的。
她整治妾室的法子一籮筐,原本女兒說這個盈姨娘多貌美多受寵的時候,她也是不在意的,再好的妾室也是玩物,一但年老色衰沒了郎君的心,便根本不足為懼怕。
之前她還覺得自己女兒不戰便慫了,一點也不隨她,可現下見了這個盈姨娘,她才覺得此人確實不好對付。
隻是小賤人的話怎麼能全信呢?
曹氏扯了扯唇,笑的確實帶了些嘲弄的意味來:“姨娘這話說的倒是有底氣,我也信姨娘言出必行,隻是花無白日後,姨娘如何能保得住後麵幾十年光景都能叫主母安心呢?”
這便是說她日後失了主君的寵了,主母照樣是要受旁的妾室隔應。
文盈沒入她的圈套,很有底氣地挑了挑眉:“夫人此言差矣,這是妾安身立命的本事,若是妾最後遭了主君厭棄,夫人怎麼就覺得後來者就一定能勝過妾?”
她擺出自己從未有過的嫵媚姿態來,儘可能把一色侍人的資本都拿出來:“等姑娘嫁過來,妾定會以姑娘馬首是瞻,說不準等妾日後色衰愛遲,便是姑娘長長久久地占在主君心中。”
這話一說,倒是叫站在屏風後麵的杜宸蘭弄的個臉紅。
曹氏的身子稍稍坐正了些,唇角露出些諷笑來:“姨娘莫不是覺得,正經人家的姑娘,會將個婢女出身的姨娘放在眼中罷?妾終究是妾,若是良籍還能有一線生路,但若是個奴籍,惹了主母不悅便是能隨意發賣了去的。”
她撫了撫自己染的正紅的指甲:“姨娘彆怪我說的難聽,隻是這些老祖宗留下的規矩都是實打實的,可不會因為誰受寵些就轉了規矩,滿京都去打聽,那些個寵妾滅妻姨娘當家的門第如今都混成什麼模樣了,也可以去看看,這妾室所出的孩子,若是不得主母開臉,有幾個能娶良妻嫁高門的,為妾最重要的就是老實,給主母使絆子的可活不長,姨娘,你說我這話在理不在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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