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沒有,她帶著人從天而降,他眼睜睜看著他穿著一身月白色衣裙的妻子,穿過滿是鮮血與肮臟泥濘的屍身,聲嘶力竭地喚著他的名字。
因著迷藥的緣故,陸從祗身上的力氣一點點消散,他手輕輕扶著文盈的背,儘力一字一字將話吐的清晰。
“我有些累了,你彆怕,我隻是小睡上一會,片刻後便能醒來。”
文盈的淚水已經糊了滿臉,她慢慢鬆開了,用那雙泛紅的眼睛望著麵前人:“那其他人待會兒是不是也會醒來?”
陸從祗唇角咧出一個笑:“放心,不會,我若是不將他們挨個捅上一刀,怎敢倒下?”
他的頭枕在文盈在臂彎之中,覺得好似陷入一場團員美夢,可即便是在夢中,他也怕下了文盈。
意識消散的最後片刻,他口中還是喃喃道:“彆怕,彆怕……”
文盈眼睜睜看著他在自己懷裡閉著眼,隻要渾身是血,喜氣洋洋的模樣,她如何能不怕?
若非她還能摸到懷中人的脈搏,怕是真要覺得大公子就這樣死在了她懷裡。
文盈抬手抹了一把麵上的淚,趕緊用力將大公子拖拽著,奔著旁邊的樹林裡拖。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力氣,但是他知道絕對不能讓大公子這樣在屍體之中睡著,他說每個人都紮上了一刀,可萬一有哪個疏忽呢?
可文盈的力氣到底還是不行,每走上五六步,她便得站著歇歇,然後撫上自己的肚子:“小祖宗,你可千萬要結實點兒,彆耽誤你娘我救你爹。”
終於將人拖到了一旁,四處的孤寂讓她心慌,她怕什麼時候又來了一支隊伍想要將大公子趕儘殺絕,又因不知大公子要睡多久而擔心,他入了夜他還醒不來,若是這荒郊野嶺蹦出個狼崽子來也夠她受的。
可她這般提心吊膽的坐了一會兒,心思倒是慢慢的平靜下來,畢竟這種時候她著急也無用,生死有命。
這般想著,她便有心思看著懷中人。
她已經許久未見大公子了,他看著比之前瘦了一些,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麵上的臟汙顯得,但是自己卻不同,她一來怕自己身子拖累,二了又怕不能將腹中孩子滋養好,在楊州的那些日子,什麼東西都專挑好的吃。
她從懷中抽出帕子,一點點將大公子麵上的血汙擦去,這才發現他眉尾被刮了一道口子,雖不深,但出的血已經在上麵結住,她不敢使勁去擦,怕惹疼了他。
但這會兒,文盈已經能全然看出大公子的模樣來。
她朝思夜想的郎君,終於在這數月後重逢,他喉嚨發澀,眼眶發酸,如何能忍住不哭呢?
她想了想,左右現在閒著也是閒著,倒不如哭上一哭,哭夠了,心裡舒服了,也免得大公子醒來後自己再哭,反倒還要惹他擔心。
文盈這麼一想,淚水便再也控製不住,臟了的帕子也能接上幾滴淚。
天色微微見黑,睡醒來的是跟隨她的一個暗衛,暗衛跌跌撞撞跑過來見到她時,震驚之餘也鬆了一口氣。
“姨娘,主子如何了?”
文盈將人摟抱著:“我摸著是還有氣兒。”
暗衛點點頭,上前一步從懷中掏出一個香來,用火折子點燃,煙霧縈繞過來,陸從祗眉心動了,終是從這場昏迷之中醒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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