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梨舟看著已經染上歲月風霜的鄰居嬸嬸笑道:“嬸嬸好,我們回來看看奶奶。”
鄰居大嬸:“竟然都長這麼大了!”
宋京祈樂:“那也不能越長越小啊。”
“你這家夥,”大嬸笑道,“嬸嬸今晚下廚露一手,晚點來家裡坐坐,吃個飯!”
還有許多以前的鄰居聽到聲音,也都出來跟他們敘敘舊,大多是中老年了,年輕一輩或者小孩,如今都在城裡上學工作,剩下年紀大點的在鄉下過著田園生活種花種草。
兩人帶著花到了奶奶墓地裡,旁邊長滿了雜草,而雜草旁邊,竟然開出小小的花。
他們打掃過後,將兩束鮮花放下,墓碑上的照片,笑得溫柔又慈祥,看得沈梨舟鼻子發酸:“奶奶,我們來看你了,有沒有看到很意外啊?這回是我們兩個人一起來。”
沈梨舟覺得有好多話想說,可憋了一會,她抬起戴戒指的手:“我們結婚啦。”
“……”宋京祈怔了一下,看著她無名指上戴著的婚戒,“什麼時候戴上去的?”
沈梨舟笑著看他:“那我結婚了,帶著你過來告訴她,總不能兩手空空過來吧?”
宋京祈喉結滾了滾,眸色又深又熱,突然握住她戴婚戒的手指,看向墓碑好半晌才沉聲道:“奶奶,我不會讓她受委屈的。”
風吹起來,花瓣被吹得飄起來,環繞在他們兩人身邊,像已逝親人的無聲的祝福。
沈梨舟眼眶控製不住地紅了起來,笑道:“奶奶肯定是聽到啦,在祝福我們!”
“嗯。”宋京祈笑著握緊她的手。
沈梨舟緩了一下情緒後,笑著說:“宋京祈,我奶奶家鄉有個重要的習俗,結婚是要在雙方至親見證下,才能得到祝福。”
沈梨舟彎起眼笑:“俗稱,交杯酒。”
不管是他們之前領證,還是以後他們辦婚禮時,已逝的奶奶注定都不能參與了。
於是,今天在這裡,她戴上了婚戒,倒了兩杯酒,看著風中失神的他,拿起一杯笑:“宋京祈,今天我帶你來見我親人了。”
“……”宋京祈看向她的眼眶漸漸紅了起來,笑著拿起了另一杯酒,“我的榮幸。”
在呼嘯的風聲中,兩人站在田野之間,拿酒的手穿過對方的手臂,笑著一飲而下。
沈梨舟舉起空杯:“祝福成效啦!”
宋京祈也舉起來:“是啦!”
“……”沈梨舟噎住,“不許學我!”
兩人在風聲中笑了起來。
他們沿著田間小路往回走,如果是在秋天,他們可以看到大片橙黃的玉米跟麥浪,夏天的話,可以看到一片片金黃的向日葵。
如今是冬天,難免有些蕭條,不過經過一片田野時,沈梨舟還是認了出來,興奮道:“啊,這是不是小時候的向日葵花海!”
“是啊。”宋京祈笑著看過去,冬日裡沒有大片的向日葵,隻有蔫巴的根植,“小時候就是在田地裡,不小心被蛇咬了一口。”
沈梨舟記起來了,當時六七歲的宋京祈跟她在向日葵田地裡采摘,被草叢裡的毒蛇咬了一口,小少爺蒼白著臉跌坐在地上。
當時她還小,也怕蛇,隻聽大人說過,毒素蔓延很快,她看著宋京祈蒼白著臉,冷汗涔涔,一下子就慌了,笨拙捧起他的腳,一口叼在他小腿上,用力把毒血吸出來。
六七歲的小少爺慘白著臉瞪著她:“你……你瘋了嗎!在乾什麼?!蠢貨!”
“那蛇有毒會死的!”沈梨舟不理他,繼續吸了幾口血吐地上,吸得少爺都疼了。
“我當然知道!”小少爺慘白著臉,“你不是討厭我嗎?那不是正合你的意了!”
沈梨舟:“你有病啊,我討厭你,跟要你死掉有什麼關係啊!誰要你死了啊!”
鄉下蛇很多,她從其他老人嘴裡,聽到過不少被蛇咬後,中毒死的,或者截肢的。
不由也害怕。
但她不知道怎麼處理,隻能先瘋狂幫他把血吸出來,再將他背起來,往回跑,心中爬上了一股涼意:“宋京祈,你不許死。”
宋京祈被她背著很不適應,沈梨舟看不到他的臉,隻能感覺他僵了一會後,結巴起來:“笨,笨蛋!突,突然說這種話!!”
沈梨舟:“……”
這種話有什麼不對嗎?
她回過頭,見他滿臉通紅,不知道被氣的還是毒素引起的,倉皇低下頭:“看,看什麼看!跑啊,不然我,我死了怎麼辦!”
沈梨舟受不了他的嘴巴,邊跑邊威脅他,說要把他丟到臭水溝裡,直到他不說話,雙手抱著她的脖子,突然就安靜下來。
她心裡一驚,回過頭見他還好好的才鬆口氣,以為他被毒蛇咬了,害怕中,於是,她背著他,順手摘一朵路邊的向日葵給他。
她生硬地塞到他的手中:“給你。”
彆怕,我會跑快一點的。
後來,宋京祈拿著那個向日葵,放在瓶子裡,她從窗口經過時,發現花已經枯萎。
宋京祈當時告訴她:“不會枯萎。”
沈梨舟從久違的記憶中回過神,看著眼前已經不是小孩模樣的麵孔,怔怔地笑了起來,摸他的臉:“原來是那朵向日葵啊!”
當天晚上,沈梨舟就在宋京祈小時候住過的那間房裡,翻出了他小時候雕刻玩的木牌上,有一塊留下他當時刻下的一行字——
“我心裡的向日葵,在瘋狂長成一望無際的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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