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卻嫌春色晚,故穿庭樹作飛花
滿樹是雪的樹枝上,幾隻銀喉長尾山雀棲息在枝頭,他們啄雪嬉鬨,不一會就向遠方飛去。
院內的房間裡,滿室檀香。
床榻上,祁諾微微睜眼,隻見自己身著乾淨的褻衣躺在榻上,身上還蓋著厚厚的被褥。
祁諾剛想起身卻發現頭痛的厲害,便隻能靜靜的躺著。
吱呀——!
門一開一合的聲音傳入祁諾的耳中,祁諾心中剛有警惕,卻發現辛楚身穿一襲青衣走到祁諾榻前。
祁諾微微張了張毫無血色的唇,這才發現嗓子沙啞的厲害。
辛楚知他說話不便,便隻能解釋道“你跳海後,是我救了你。現在,我們住在蜀都的一家客棧,如今,我們沒能完成陛下所交代的事,陛下性情殘暴不仁,還喜亂殺無辜,等你徹底好了,你我還是想想,如何向陛下交代吧?”
辛楚語畢,便不等祁諾說話,就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冰天雪地的樹林裡,幾匹高大駿馬在樹林中飛馳。
地麵被馬蹄踩的咚咚作響,騎馬狂奔的人正是佘硯,而他身後跟著的是騎著高頭大馬的虞珺卿、阿糜和阿芙。
至於胡柏、卜欲渾和關家兩兄弟因擔心胡臨的安慰,便先一步駕馬離去,趕往柔城援助胡臨。
“駕!”
虞珺卿打馬,馬兒往前行了幾步,和佘硯的馬兒一道前行。
佘硯攏了攏身上的鬥篷,笑道“珺卿,你說你姐姐喜不喜歡毛茸茸的動物啊?像貓狗兔狐之類的?”
虞珺卿微微搖頭,“我不知道!”
佘硯疑惑道“你跟她這麼久都不知道?”
虞珺卿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佘硯見他年紀小臉皮薄,也就不再多問,隻笑道“其實啊,我曾經有個閨女,她就很喜歡這些毛茸茸的動物。而我今兒個來狩獵,就想著爭取能打隻山雞回去給清蘭燉湯補身子,再獵隻狐或兔,帶回去給她一個驚喜。”
虞珺卿不解問道“佘老,您還有閨女啊?”
佘硯聞言,笑容溢滿整張臉,他無比自豪介紹道“那是,我閨女叫佘淑,賢良淑德的淑。珺卿,我可告訴你,我閨女長的可好看了。我閨女特彆喜歡喝湯也特彆喜歡吃糕點,什麼雞湯肉湯還有什麼酥山紅豆糕千層酥,那都是我閨女的最愛,我呀,每到冬天,就喜歡陪她去郊外狩獵,每次都能打到山雞或者野兔野狐,然後一回去,我就給她頓碗雞湯喝,至於野兔野狐,她就會將他們當做寵物養在家裡。”
佘硯話音剛落,眼尖的虞珺卿便看見一團毛茸茸肉嘟嘟的東西窩在一顆堆滿白雪的樹旁,虞珺卿害怕自己一說話動靜太大將獵物嚇走,他急得立馬伸手指了指那團奶呼呼的小東西。
佘硯定睛一看,便迅速脫下身上的鬥篷隨手扔給虞珺卿,虞珺卿穩穩接過。佘硯小聲道“那東西很有可能是隻野狐狸,待我打回去給清蘭當玩物,要她不喜歡,我就扒了它的皮做一件大氅。”
佘硯說著,便取下他一早背在身上的弓箭,佘硯騎著肥碩的駿馬,拉弓搭上三支箭,弓似彎月,箭似飛龍,隻見佘硯的手一鬆,弓弦嘩啦一聲響,三箭齊發,箭矢疾飛,在空中如雷電閃過般,以極快的速度射中了那隻小東西的尾巴
“嗚嗚~”
小東西瞬間就發出一陣哀鳴,他本能的從地上一下起身,本想抬起四腳就跑,卻不曾想它的尾巴被箭矢射中,任它如何掙紮也逃脫不掉。
虞珺卿和佘硯騎馬朝小東西走去,臨近了才發現,是一隻白色的狗,這隻狗的毛發亂糟糟的,身上被霜雪淋濕,散發異味。狗的一隻前腿受了重傷,還在流血。
小狗乖巧的躺在地上,那雙黑眸下垂,好似無比恐懼一般。
虞珺卿翻身下馬,朝小狗走去,小狗既沒反抗也沒掙紮,但它全身上下是肉眼可見的在顫抖。
虞珺卿臨近一看才發現這隻狗倒和他們來安丘時,那個男童懷中抱的狗有幾分相似。
虞珺卿沒有多想,他動作麻利的將三支利劍從小狗的尾巴上抽出,每抽一箭,小狗就痛的一聲哀鳴,虞珺卿撕下自己身上的一塊裙擺後,便將小狗給包裹了進去。
小狗似感受到溫暖般,拚命將頭往裙擺裡鑽。
正當虞珺卿想帶著小狗翻身上馬時,樹林中突然白霧四起。
林中深處傳來一陣敲敲打打,嗩呐震天的聲音,虞珺卿頓時就被嚇的呆愣在了原地,因為這地方是鬼州,虞珺卿心裡一驚,他們不會是大白天見鬼了吧?
虞珺卿越想越怕,他立馬翻身上馬,伸手抓住佘硯的衣袖,麵色驚恐,聲音顫巍巍問道“佘老,您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啊?”
佘硯並沒有聽到什麼聲音,他實話實說,“沒有啊!”
虞珺卿聞言,心裡更是惶恐不安,膽戰心驚,他反複向佘硯確認,“佘老,你真的沒聽到什麼聲音嗎?我剛才好像聽到了鑼鼓喧天,嗩呐吹響的聲音……”虞珺卿越說越怕,他被嚇的汗毛倒立,身上雞皮疙瘩起了一身,他欲哭無淚道“佘老,我不會是遇鬼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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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硯從不信鬼神之說,在他看來,這世間無神也無鬼,但就算這世間有鬼神,那也是人所假扮的,退一步來說,就算這世間真有鬼神,也不足為懼,因為他們並沒有人心可怕。
佘硯聞言,隻覺虞珺卿膽子小,他咧嘴大笑幾聲,“小子,你這膽量可不行啊!話說你都這麼大了,竟還怕鬼神,這若傳出去,羞不羞啊?”
虞珺卿被佘硯說的既不敢反駁又羞愧的麵紅耳赤,佘硯也不為難他,隻笑道“小子,你要怕了,就先把這狗抱回去吧。記著,清蘭愛乾淨,你回去後就把它洗的乾乾淨淨,再把它傷口處理乾淨,然後再給清蘭。”
虞珺卿關心道“那你呢?”
“我再去樹林深處看看,看能不能打到山雞野豬之類的,回去給清蘭補身子。”佘硯扭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阿芙和阿糜,他抱拳行了一禮,“兩位姑娘,就勞煩你們送這小子回去了。”
阿芙和阿糜抱拳回了一禮後,便帶著虞珺卿轉身離去。
沒了虞珺卿,阿芙和阿糜跟著,佘硯終於可以放開手腳,策馬揚鞭。
他騎馬到樹林深處,四周除了堆積的白雪就是結冰的樹乾,佘硯環視一周,卻沒見到一隻活物,就在他想繼續往樹林更深處探索時,樹林中散發出些許瘴氣。
佘硯深知瘴氣對人體傷害很大,便隻能停止繼續往前探索,他調轉馬頭,剛準備離去時,一個身穿黃色衣裙的小姑娘在樹林裡興高采烈的四處穿梭著。
佘硯蹙眉,心中警惕起來。
正當佘硯翻身下馬想靠近那小姑娘時,一陣大霧四起,小姑娘似瞬間人間蒸發般消失不見。
咚……
一聲銅鑼敲響,聲震天地。
四個身穿紅衣,身體強壯的男子抬著一個大紅花轎從樹林裡經過。
這四個男人眼底發黑,麵無表情,他們頭戴轎夫帽,嘴唇發紫,臉上白到毫無血色。
而轎子前麵是一個身穿白衣的男子提著一麵銅鑼在敲響。
“嗚嗚嗚……”
轎子裡傳來女子斷斷續續的哭泣哽咽聲,那聲音時而淒慘陰冷時而似厲鬼哀嚎,令人聽後,心生恐懼。
佘硯見此詭異氣氛,心裡也確實被嚇的不輕,但他曾經好賴也是個殺人無數的將軍,殺過的人不計其數,區區鬼怪豈能嚇到他?
佘硯穩了穩心神,他剛想轉身牽馬離去時,便感覺身後站了一人。
身後人感覺像個冰窖一般,源源不斷的冷氣直撲向佘硯的後背,讓佘硯隻覺冷的脊背發涼,汗毛倒立。
佘硯轉身看去,隻見一個身穿紅衣的新娘腰背筆直的站在他麵前,而方才的花轎和轎夫竟不見了蹤跡。
青天白日,在空無一人的樹林中見到這靈異事件,任誰見了都會害怕,佘硯也不例外。
佘硯有些心虛,但他還是定了定神,問道“姑娘,你是?”
佘硯話音剛落,新娘頭上的紅蓋頭自動滑落,空中冥紙紛飛,零零星星的落下。
待紅蓋頭掉落在地時,眼前的人讓佘硯嚇的瞬間瞪大雙眼,三魂不見了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