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狸提了兩壺酒走出來,“溫雅。”
“表、表兄……”
溫雅下意識低下頭,不知怎的,看見楚狸,竟有一種心虛與尷尬。
她向八皇子表露心扉,結果卻被表兄聽去。
仿佛被當眾剝光般……
楚傲天沒發覺,大步走到楚狸身旁,說:“九弟,這該怎麼辦,她要對我以身相許,可我隻想鬥蛐蛐。”
他才不喜歡女人。
從小到大,隔三差五的就隻見母妃跟溫妃鬥。
兩個人為了爭寵,各種手段層出不窮,打小在這種環境的熏陶之下,導致他對女人這方麵的欲望非常低。
楚狸看向他,“以身相許?”
“對啊,這是她說的。”
“哦,你先去西街玩吧,我等一下來找你。”
楚傲天抓抓頭發,責備道:
“你怎麼不早說?你剛才早說的話,我也不用杵在這裡,等你打酒了,耽誤了好些時間。”
說完,趕緊跑著去西街了。
溫雅看去,想開口喚他,可看見楚狸在,又怯怯的咽了回去。
八皇子怎麼就這麼走了?
楚狸朝她走來。
“溫雅,你身為小姑娘,還待字閨中,你認為方才跟八皇子說的那些話合適嗎?”
“我……”
溫雅的臉陡然紅了。
半是尷尬,半是難堪。
“表兄,我……我剛才沒有跟八皇子說什麼,隻是打打招呼。”
“打招呼?”楚狸笑了,“八皇子不喜歡你,你看不出來嗎?”
不可能!
八皇子上次專門去溫府、救了她,怎麼會不喜歡她呢?
而且,她的容貌也不差。
肯定是表兄不同意。
表兄是擔心她庶女的身份,配不上八皇子嗎?所以才把八皇子支走,不給他們相處的機會。
楚狸本不想理會她,可她到底是溫妃的親侄女。
看在母妃的臉麵上,道:“你父親是武將,你是溫家的女兒,以後,彆再做這麼掉價的事情。”
溫雅的臉頓時更紅了,難堪極了,腳指頭用力的抓著地麵。
表兄偏心。
她不服。
“因為我是庶女,所以表兄不喜歡我,苛待我,我心裡明白。”
“?”
楚狸驚愕的看著她,“我苛待你?”
她是不是瘋了?
她害她差點瞎了眼睛,看在母妃和舅舅的份上,饒了她一回。
她害她中秋節那晚被抓,危及性命,看在舅舅的份上,也饒了她。
否則,這兩條罪名,早就夠她死得透透的了。
“表兄願意給長姐轉送香囊,向五皇子表達心意,可我與八皇子說幾句話,表兄便如此貶低我,不就是因為我是庶出,我不配嗎?”
楚狸目光陌生的看著她。
姓溫……真是抬舉她了。
如果不是她們身體裡流著一樣的血,她真想動手了。
“溫芷汐仰慕五皇子,卻從未與他私下相會,更不會當眾說出以身相許這種話。”
“溫雅,你把自己當什麼了?脫了衣服上杆子去討好?無論你怎麼想,八皇子都不喜歡你,另外,這些好話是我最後一次告誡你,日後若是再犯蠢,我會親自告訴你,什麼是真正的‘苛待’。”
冷聲說完,拂袖離去。
新打了兩壺酒,好心情都被惹沒了。
懶得去管楚傲天,直接回宮去了。
溫雅僵硬的站在原地,滿腦子的聲音在回放:
‘脫了衣服去討好’
‘脫了衣服……’
原來在表兄眼裡,竟是這樣看待她的。
因為長姐是嫡出,長姐能落落大方表達自己的心意,她做這種事就是低賤,就是下作。
表兄竟如此羞辱她,還不準八皇子跟她在一起。
表兄怎麼能這麼對她?
就因為她是庶出嗎?
可溫妃也是皇上的妾室,表兄也是庶出,怎麼表兄就覺得自己高高在上似的,而她就是下作呢?
不公平。
這不公平。
溫雅難堪的紅了眼睛,手背抹了把眼角,鼻尖酸酸的。
“怎麼一上街,就讓我瞧見了這美人落淚的畫麵呢?”一道風流、雅笑的聲音傳來,男人手掌蒼勁,拿著一塊藍色的錦帕,遞到她麵前。
溫雅接過錦帕,趕緊捂著眼睛,不想被人看見自己哭泣的這一幕。
可,心裡的委屈怎麼也藏不住。
表兄羞辱她,母親鞭笞她,長姐也看不起她,這溫家上下全都不喜歡她,沒想到,還是一個外人給了她想要的溫暖。
“彆哭了,哭得我心都軟了。”
男人柔聲道:“掉一顆淚,我為你買一顆珍珠,可好?”
溫雅麵頰一紅,羞赧的低著頭,不太好意思去看他。
還從沒人對她說過這樣的話。
他好疼愛她。
是她哭起來梨花帶雨的模樣太美麗,他對她一見鐘情了嗎?
“讓公子見笑了,敢問公子是……”
男人輕拍額頭,“光顧著看美人了,忘了自我介紹,我乃當今六皇子,楚懷瑾。”
楚狸提著兩瓶菊花酒,回宮路上,幾匹馬踏過人群,蹬蹬蹬的停在麵前。
“小東西。”
男人握著韁繩,居高臨下,“有時候,太心軟可不是什麼好事情。”
楚狸抬頭看去。
楚棣遲帶著重楓和驚影,三人都騎著馬,配著劍,看樣子像是要出城辦什麼事。
她往旁邊站了兩步,彆擋到他的路。
馬蹄輕揚,在原地踱了幾步,楚棣遲道:
“本王的人看見,你那小表妹正與六皇子在一起。”
楚狸微怔:“什麼?”
“聰明的人,不該給自己留下任何漏洞。”他看了她一眼,握緊韁繩,“走。”
三匹馬從她身邊擦過,朝著城外去。
馬蹄聲逐漸走遠,楚狸的神色漸凝,說不上有多好看。
溫雅竟然跟六皇子在一起。
六皇子是大皇子的人。
而且,今年重陽祭禮本該輪到六皇子操辦,卻被她截胡了,他豈能不懷恨在心?
這個溫雅,到底要到什麼程度,她才能看清事實?
楚狸本該回宮的,想了想,還是止步,朝著另一個方向去,那是大皇子府的方向。
小廝很高興她的到來,恭敬的將她請入府。
“九弟來了!”
楚淵池笑著迎來,吩咐下人端茶上水,仔細招待。
“突然到來,沒有提前知會,打擾大皇兄了。”楚狸剛站起身,便被他按著肩膀坐下。
“你我兄弟,說這種話便見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