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環見狀,心疼不已,連連跺腳道:“該死!該死!”
那些雀兒卻全然不懼,仍在那啄食胭脂米。
賈環急忙撲上前去驅趕,口中嚷道:“都給我滾開,此乃聖上賞賜之物,你們這些扁毛畜生!”
賈環冷汗涔涔,心想這公侯之家,難保無皇帝眼線,若讓皇帝知曉他如此不珍惜賞賜,可如何是好。
思來想去,賈環索性破罐子破摔,將那胭脂米儘皆撒出,口中狂笑道:“世人皆道富貴好,哪知此中多煩惱。本是恩賜心中寶,奈何飛鳥也來擾。本欲珍惜留榮耀,卻被人言輕賤了。莫笑環兒太荒唐,心中愁苦誰知曉。”
眾人見賈環這般癲狂,皆目瞪口呆。
平兒見之,心中又急又氣,一把拉住賈環,低聲道:“三爺,你這又是何苦,莫要再發瘋了,若真被人告至老太太處,你定無好果子吃。”
賈環亦覺方才之舉裝得過了些,忙賠笑道:“我皆聽平兒姐姐的。”
平兒隻當是自己未答他先前之問,他才這般發狂,忙紅著臉道:“三爺莫要再提那混賬話了,我自是清白之身,璉二爺並未食言。”
賈環聞言,眼中一亮,臉上閃過一絲狡黠笑意,旋即正色道:“原來如此,那我便放心了,且再耐心等我幾年吧。”
平兒白了他一眼,默默低頭為他整理那散落之物。
在那遠處,有一不起眼的婆子,將此諸般情形儘皆記下,悄然離去。
皇帝很快便得知此事,先是皺起眉頭,繼而又幸災樂禍地笑出聲來。
心中暗忖:原以為這賈環在府中過得順風順水,不想亦如朕一般,被那重重桎梏所壓。
罷了罷了,不過兩鬥胭脂米罷了,瞧你委屈的,再賞你三鬥便是了。
不過這賈家,真是明珠暗投,愚不可及……
似那宮中尚有賈家送來的女史,生得頗為標致……
那皇帝風流之性,又漸漸顯露。
……
且說那梨香院,賈環已然平複心緒,笑嘻嘻地攜物而歸。
三春與二玉皆在那等候,見賈環進來,皆上前查看聖上賞賜何物。
“此乃柳誠懇的真跡!”
那林黛玉之父林如海素愛柳公權之字,黛玉自幼耳濡目染,一眼便識得。
“聖上厚愛!聖上厚愛!”
賈環矜持一笑,隨手將那字幅塞與尚在發懵的探春,道:“留著日後作嫁妝。”
探春師從當朝名士,尚未及研習臨摹那古時書法大家之作。
此刻,她茫然接過,隻覺此字與環兒先前予她的幾幅有些相似。
她原隻當是尋常書法,黛玉一來,她恐黛玉見了,損了賈家顏麵,便隨意藏了起來。
如今見黛玉這般神情,似那環兒所贈皆為真品?
一念及此,探春心中一緊,又想起今日侍書正在整理屋子,恐她當作廢紙丟棄。
也顧不得與眾人解釋,便提起裙角匆匆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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