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徽南笑了笑,倒是沒在意瑜明顯口不對心的回答。
不知不覺間,葉徽南倒是感覺這位年輕的大巫倒是也不像是平時那樣不可接近。
這裡條件有限,葉徽南的脖子上敷了一圈草藥,又慢慢喝掉一碗苦澀難忍的藥汁,大巫就沒什麼可以為葉徽南做的了。
葉徽南嘗試著起身,還好還好,隻是有點沒力氣,還是能正常活動的,隻是脖子也太疼了。她能明顯感受到喉嚨的異物感和和緊繃感。她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頓時疼的呲牙咧嘴。
瑜看著自己悄悄在一邊呲牙咧嘴的雌性,倒是覺得這樣的她比之前暴躁傲慢的樣子可愛多了。
“怎麼?要走?”
“嗯,我想去看看以後住的地方,在這打擾你很久了。”
“哼,多事,正好我找兀也有事,我和你一起去吧。”
瑜看著葉徽南那細瘦的小身板,走兩步都怕她摔倒,冷哼一聲,決定和她一起去。
看著瑜那彆扭的表情,葉徽南哪還能不知道這大巫原來就是一個刀子嘴豆腐心,頓時笑出聲。
得到瑜一個大白眼之後,兩人並肩走向葉徽南新的住處。
這裡意外的離大巫的住處有些近,隻需要拐兩下就到了,獸皮棚很大,裡麵有一個年長的雌性在彎著腰收拾。
“月,這就是要借住的雌性南。南,這是月。”見葉徽南一臉茫然,瑜貼心的給她們介紹了一下對方。
“月阿姆,以後打擾了。”
看著眼前脖子上有一道黑紫掐痕但卻眉眼帶笑的雌性,月心裡倒是很複雜。
首領一大早就找她說過這件事了,雖然對她的遭遇很同情,但是她卻是和首領一樣的想法,隻因自己的兒子因為狩獵殘疾了,部落食物充足時還會對他有所照顧,一旦部落食物減少,最先被放棄的肯定就是這些殘疾無法狩獵的獸人,所以即使心懷愧疚,月還是將自己家的獸皮棚借了出來,隻能提前過來收拾一下,讓這個小雌性住的更好一點。
葉徽南對月的複雜想法完全不知道,她親親熱熱的叫了人之後,就幫著月一起收拾起來了。
瑜雖然有點不情願,但到底沒讓兩個雌性自己收拾,最後三個人比預計時間早了很多就收拾好了。
令葉徽南驚喜的是這裡鍋碗什麼的都有,隻需要洗乾淨就可以用了。
“南,這裡也沒有木柴,一會兒到我家裡搬點先用著,這些都是我兒子撿的,家裡柴還很多。”
“好啊,謝謝月阿姆。”
“既然你也到了自己的新住處,那我就先走了,兀那個呆子,不知道乾什麼去了。”瑜見沒自己什麼事,就很快起身離開了。
而葉徽南則是跟著月去了隔壁的獸皮棚。
本來仰著笑意的葉徽南在進入獸皮棚的一瞬間就怔住了。
一個身體正在以一個極緩慢的速度在地上慢慢爬行,而原本應有兩條修長雙腿的下體隻剩下了一條,另一條從膝蓋以下空蕩蕩的。
“恩!你怎麼出來了!快回裡麵!”
在葉徽南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月已經開始厲聲驅趕起了地上的獸人。
地上的獸人略帶驚慌的回過頭,看著陌生的葉徽南,也很驚訝,不過更多的是惶恐和自卑,他拚命的用雙手爬行,可是動作還是太慢了。
地上的獸人長著一張精致的娃娃臉,一雙水盈盈的的大眼睛裡麵是掩飾不住的慌張和恐懼,看他的年紀竟像是十六七歲的年紀。
一時間葉徽南也顧不上什麼了,連忙快步過去不顧獸人的躲避將人攙扶起來。
“南,你不要管他!他現在腿廢了,就應該老老實實呆在裡屋不要出來嚇人。”
“阿姆,我……”
“不是這樣的!”
葉徽南和獸人恩同時出聲,恩是想解釋自己實在口渴,想要找一點水喝,而葉徽南則是聽不下去這種極端的話語。
“誰說腿廢了就不可以出屋,他們能乾的事情一點不比正常獸人少!”
許是沒想到葉徽南會說出這樣的話,那個經曆了喪夫之痛又迎來唯一兒子殘疾的噩耗的年老雌性終於忍不住失聲痛哭。
“恩,彆怪阿姆,阿姆也不想這樣的……”
恩見自己的阿姆痛哭出聲,慌張的想靠近幫阿姆擦掉臉上的淚水,這一老一小看得葉徽南心裡難受極了,把恩扶到石凳上做好,葉徽南又去安慰月。
許是壓抑太久了,看著葉徽南一臉擔憂的樣子,月忍不住宣泄一般的將家裡的事情一股腦告訴了葉徽南。
月的獸人自從一年前回歸了獸神的懷抱,家裡的重擔就全落在了即將成年的恩身上,部落是每一家都要有一個獸人參加狩獵,集體狩獵之後統一分配。本來部落見月家裡這種情況是想幫一下的,但是幫一天可以,幫兩天可以,不可能天天幫,每個家裡的食物都缺,沒辦法恩還沒成年就加入了狩獵隊,可是失去阿父的恩沒有人教他狩獵技巧,每次狩獵憑借他身手靈活和族人有意識的相護,倒是都有驚無險的度過了。
隻是那年寒季,已經斷糧的部落再次集體出發狩獵,意外的發現幾窩野豬,這次的這幾隻獵物眾人必須誌在必得,否則後果不堪設想。所以眾人都拚儘全力,而恩因為伸手敏捷被派去吸引獵物,在將野豬引向眾人的包圍圈的時候卻不小心被野豬拱穿了後退,當時鬃毛還沒張全的青年雄獅,一邊哀嚎一邊忍著疼痛將獵物引進了眾人的包圍圈。
最後以恩重傷,數人輕傷結束了這場狩獵。
因為這次的狩獵,部落裡的來了來之不易的食物,他們熬過了寒季,但是恩的後腿因為受傷並在冰天雪地裡呆了太久,根本無力回天。
原本剛好一點的家庭再次被打入地獄。
原本和恩青梅竹馬的雌性雅,不顧定下的獸約,在恩還昏迷不醒的時候就反悔了。
聽完這些的葉徽南心裡悶悶的,在這裡呆的越久,她見到的這個世界的真實麵就越多,殘酷貧窮掙紮波動著葉徽南的神經,初來乍到的隨遇而安早就一點也不剩了,隻剩下了無儘的心酸和恐懼。
葉徽南強忍著不適,和月告彆,抱著恩一點點爬著在部落周圍收集的柴火,回了自己的那個冰冷的獸皮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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