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府小事!
謝家一直是本朝的特殊家族,不用彆的人說三道四,謝家自己心裡有數。
小北王守北疆。
南王守南疆。
東邊是東王的天下。
三位殿下和一位侯爺平分四個國門,謝家一直是個侯爵。
可他們家也兢兢業業的守到今天,在謝明輝以前是兢兢業業,在謝明輝以後是多出一個想法,但在不知情的人眼裡還是兢兢業業。
謝振、謝招、謝執、謝搬、謝提五個人就是不知情的人,他們知道謝家一定會保一位皇嗣,五兄弟一直在等鎮西侯有所決定。
現在侯爺決定了,他筆直挺立,告訴兄弟們“就是我。”
五兄弟一起想歪,麵色倒都平靜。
謝振是這樣想的,謝家這些年受儘委屈,異姓王這事情是不敢想,多來幾個國公總說得出去。
謝招不住的擼著胡須,最後變成揪,他上麵有個哥哥,死的時候全家人傷心欲死,謝家的戰功堆積的山海都放不下,打這個天下足足有餘。
謝執、謝搬、謝提也這樣想,五兄弟對著鎮西侯鄭重的點頭,表示他們同意。
鎮西侯不慌不忙的從袖子裡取出相關的手劄,隻看謝明輝和謝龍的就行了,後麵的人不用再看,另外把龍頭簪子拿在手上,好給兄弟們傳看。
謝振看完以後,腦海裡第一個想法,嚇死老子了,還以為老五真的要造反。
謝家是當兵的世家,以服從為基準,侯爺說要造反,謝振沒有二話,不過這事情弄明白,謝振渾身舒坦,誰會沒事想到造反呢,這樣最好這樣最好。
謝振來看龍頭簪,真是精致啊,赤金的龍頭栩栩如生,龍眼帶著龍威,龍爪顯露崢嶸,他讚道“好。”
把龍頭簪傳給老二謝招。
謝招這個時候把手劄傳給三弟,他抖起精神來看簪子,目光中露出激賞,也是一個字“好。”
三老爺謝執看冊子看得熱淚盈眶,對著鎮西侯道“五弟,在我們家你受苦了。”
謝振、謝招這才想起來,紛紛安慰鎮西侯“老五你放心,你要這天下,哥哥給你打回來。”
這三個是明白人,還有兩個不明白的,四老爺謝搬、六老爺謝提還以為是造反,他們也道“列祖列宗麵前好好說道說道,由著三王鬨不是辦法,咱們謝家就得站出來。”
謝執聽他們說得不倫不類,低頭一看,冊子在自己手上,就遞給謝搬,同時接過謝招手裡的龍頭簪。
謝搬看完,脫口道“嚇死我了,還以為真的要造反。”
六老爺謝提還不明白呢,奪手拿過冊子,看完哈哈大笑“五哥,原來你就是皇嗣,這可比保彆的皇嗣安全的多,哈哈,五哥,你既要這天下,兄弟們幫你打回便是。”
鎮西侯後退一步,向著他們雙膝跪下“多謝兄弟們,等到禦哥坐上金殿,定然不會忘記全家養育之恩。”
五兄弟扶他起來,謝振笑問“老五,你不登基嗎?”謝振問完,覺得開心之極,登基這話隨隨便便的就說出來,說的這麼痛快的,這可不是一般人就可以。
他笑著又道“你登基天下有福。”
鎮西侯手指冊子“我和祖先們犯一樣的病根,禦哥小些,讓他登基吧。”
他的話意,世子謝運也不肯。
五兄弟哈哈一笑,由他們剛才得知並不是造反而身心輕快,可以理解侯爺父子的病根,大家笑道“那就禦哥登基,我謝家始終是擎天保駕的人。”
“還有一件事情,也要現在就挑明,免得孩子們大了,心裡改不過來。”
五兄弟眼神聚焦“老五你說。”
鎮西侯回身在謝家靈位前拜倒“我剛才說過,我要以謝家子弟的身份躍馬京門,踏足金殿,”
五兄弟聽到這裡又驚又喜,紛紛翹起大拇指,還是老五痛快。
“蒙庇護數代,僅僅這樣並不能報答,當儘我所能,我想把禦哥和大哥的孫女元姐定下親事,把潤姐許給二哥的孫子雲哥。”
五兄弟喜出望外,還是老五夠意思。
“我膝下的雨霖生來帶著奇特,頗有些泥窩聖女喚雨之能,她的親事由天定吧,我看了這些年不敢隨便的為她定親事。”
五兄弟道“應當應當,二妹的親事要挑個禦哥麵前有功的人。”
鎮西侯起身,六兄弟攜手對笑,步子輕快的去書房商議怎麼出兵。
謝家不僅是為自己家的忠烈而戰,為鎮西侯而戰,還為下一任的皇後娘娘,下一任的長公主駙馬。
夜風帶著涼意,秋天不經意的就要到來,事情一個晚上忙不完,容氏說自己要歇息,讓人帶話給曾寶蓮,讓她也睡,明天起早就是。
天在二更裡,秋月高照映人心懷,菊花香在白天濃烈,在夜晚幽靜,層層的鋪開來,能撫平不少疲倦。
曾寶蓮主要是亢奮引起的疲倦,這一旦鬆馳下來,興奮照舊遊走在全身,在議事廳裡的困意不翼而飛。
她笑道“去看看孩子們。”
鎮西侯的這一房子嗣不多,容氏婆媳同時生兩個兒女,算是祖宗麵前有功的人。
謝潤生下來沒多久就由祖母照看,謝禦也是如此,,長大以後,住在謝雨霖的院子裡,熱鬨而且方便貪玩。
曾寶蓮走到院門,聽到裡麵靜悄悄,詫異地道“今天睡得早?”她相信自己的一雙兒女睡早,可是謝雨霖萬萬不能。
“房裡亮著燈,應該沒有睡,少夫人您看,那不是小姑娘嗎?”杏花手指著桂花樹下。
兩個小身影,一個是謝潤,另一個是謝招的孫子謝雲,聽到曾寶蓮的腳步聲,謝雲小聲地道“您彆說話,潤姐在哄桂花樹睡覺呢。”
“好好睡哦,明兒長高高,結多多的桂花,姑姑要吃桂花糕。”謝潤嘰嘰咕咕。
曾寶蓮往房裡去,榻的兩邊,圍著小炕桌對坐的,金童般的小哥兒是謝禦,雪白軟軟的小姑娘是元姐兒,謝禦在說故事“我在京裡啊,幫著姑姑打一架,又打一架,姑姑就說,如果元姐兒在就好,元姐兒從不搶姑姑風頭。”
元姐兒拍著小手“禦哥你真棒。”
曾寶蓮讓他們不要下榻行禮,問道“姑姑呢?”
“在睡覺。”
曾寶蓮想這稀奇,一對小兒女就是衝著住在這裡可以儘情的玩,才想儘辦法過來,怎麼這最愛玩的人反倒早睡?
讓丫頭們留下,她悄步進去,見到謝雨霖果然睡下來,曾寶蓮為她掖被角,輕笑道“早睡也好。”
“哈欠,嫂嫂你終於來了,趕快把兩個牛皮大王帶走,下雨說他天天幫我打架,雨水和樹聊上了,我受不了,我要睡覺,在夢裡躲開他們。”十一歲的謝雨霖忘記她以前也這樣玩過。
曾寶蓮細看她眉目如畫,真的有個公主的模樣,她好笑道“那你躲開沒有?”
“沒有,所以我又醒過來。”
謝雨霖看看沙漏,對著外麵喊“牛皮大王各回各屋睡覺了,嫂嫂來查崗來了。”
曾寶蓮對外麵走“今天可以晚睡。”
“啊?”
謝雨霖張大嘴,不會吧,這是她一直溫柔賢德的嫂嫂嗎?她助長自己的時候很多,可是晚睡從不在內。
曾寶蓮走出來,對著月光深深的呼吸幾下,興奮還是像衣服架子撐起衣服一樣的撐著她,她睡不著,對孩子們也就放寬吧。
今天是個大喜的日子,孩子們更是大喜,對香堂的方向看看,她不知道長輩已在書房,不過在哪裡都一樣,孩子們的親事今天要定下,雖然是悄悄的。
回房去,謝運沒有回來,曾寶蓮自己就是忙碌的,可以體諒到世子也是同樣,洗過還是睡不著,她坐起來盤算明天的事情,見夜靜月深,心底的那股子勁慢慢的化成一位又一位的男子,有老人有中年人。
祖父曾奔雷戰死的時候並不老,他是那位中年人。
曾寶蓮默默禱告,先祖保佑,後輩有幸嫁到這樣的人家,隻要合情合理,當跟隨全家人的腳步,雖不敢說展現先祖風采,卻也不能墜去先祖的威風。
鎮西侯府管轄的範圍太大,曾寶蓮以窮丫頭的身份嫁進來,每每想到列位先祖,強撐著走過來。
有時候困難的地方,與公婆無關,謝運也幫不上,每個人都有這樣的處境,隻能自己一步一步越過。
第二天謝運也沒有回來,曾寶蓮更是忙的頭也不抬,容氏中午讓她一起吃飯,歎氣道“皇後當起來也不容易,難怪娘娘身體不好。”
曾寶蓮會意,婆媳隻是操心一場大戰,就接近精疲力儘。
她們隻能對彼此道“也許習慣就好。”
曾紫芳下午走出家門,這城裡謝家的人最多,其餘的就全是依附謝家的人,曾紫芳很喜歡自己走到侯府,有時候從街上也看看時新的東西。
今天她沒有帶上雙胞胎的兒子,身前走著一個丫頭,慢慢的從二道街上走著。
“讓開讓開。”
有人高喊,從路口可以看到長街上有匹快馬閃過。
丫頭柳枝看了半天,直到曾紫芳喊她“還不快點,仔細灰撲你一頭一臉。”
柳枝追上她“奶奶,都說要打仗了,咱們侯爺要立皇嗣呢。”
這句話剛落地,長街上又是幾匹快馬閃過,曾紫芳一不小心也看的出神,耳邊聽到商鋪的談話聲。
“聽說侯爺帶回來娘娘的密旨。”
“早就該打了,侯爺不管這事誰還有能耐管?說起來還是咱們西疆好啊,一早府裡少夫人打發管事的又來說了,那城門口貼著告示,不許漲價,細糧粗糧布匹等物都不許漲價,除糧鋪外也不允許大宗兒的屯糧,可見咱們的糧食足夠吃的。”
“不允許大宗兒的屯糧是擔心有奸細買走,不過咱們的糧食確實足夠吃的,每年都安置難民,今冬不知道又跑來多少,這地一種上,明年的糧食又可以多打。”
曾紫芳微微地笑著,進京她也在,要說侯爺有沒有密旨她不知道,不過侯爺沒有進宮,進京的人都知道。
也許真的有密旨吧?
即使沒有,又怎麼樣呢。
曾紫芳這樣想著,見侯府的角門就在前麵,和柳枝一前一後的走進去。
她是容氏的乾女兒,出嫁的時候鎮西侯府給她無數風光,守門的婆子請她快進,路過的下人也紛紛打招呼,曾紫芳周身如淋浴在融融日光裡,這讓她心底要說的話更加堅定。
“少夫人在忙?”她問一個侍立的管事婆子。
“二姑奶奶,少夫人幾時不忙過,這幾天更是忙的覺也沒空睡了,”管事的婆子這樣說話,卻是笑得合不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