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王的世孫沉著得體,小北王自家沒了兩個就要出生的孩子,就看世孫不順眼,張原也覺得東王世孫有福相,很怕他是皇嗣的有力競爭者,乾脆的助小北王一把,東王的世孫在京裡沒了。
南王瞎的那隻眼睛,也與張原有關。
三王以為占據外宮,就能三王執政,卻不想想宮裡的太監宮女都由皇後提拔,他們效忠的人永遠是娘娘。
現在多出來中年男子這個幫手,張原不用白不用,他沉吟道“你有什麼好主意?”
“北疆有十員悍將,小北王帶進京四個人,三王宮鬥死了兩個,還有兩個也拔了吧。”
張原目光閃動“小北王就將被迫離京,東王和南王爭皇位,豈不是更加快意?”
中年男子快活的笑“讓他們登基又何妨,猴子穿龍袍,不是依然不是。”
略停一停,中年男子笑道“如果北疆麵臨的兩個國家長明、北齊受到外敵侵略,小北王勢必再調悍將入京。”
張原定定的看他“那麼,誰會攻打長明和北齊,讓北疆壓力減輕。”
“西疆麵對的以前是三個國家,泥窩已分,如今隻有烏域和大樹兩國,大樹國王子慕容飛虹即將登基,登基後第一戰將向長明開刀,而北齊主要是戈壁灘,行走的商人帶給他們莫大的利益,也將帶給他們新的國策。”
張原吐一口氣“你家那劣種是打算兵不血刃的乾掉小北王的得力人手,厲害好吧,我有些原諒他不辭而彆了。”
中年男子目光閃動,低聲道“不全乾掉,拉攏不了的乾掉!”
張原一愣,隨即嗬嗬的笑了起來。
夜晚,宮裡叫嚷起來“烏將軍被蠍子蜇了。”小北王趕到,見到人已經烏青。
小北王不寒而栗,要麼他退回北疆,要麼他隻能再調將軍進京,他抬頭看宮裡的天空,秋月皎潔美麗,可是這裡真的不好呆。
他回到下榻的宮室,仔細地再看對謝家的打探。
“謝家陳兵十萬於西疆之境,按兵不發不知用意。”
小北王三把兩把揉得消息粉碎,擲在地上響出一聲,這才是最糟,鎮西侯如果急兵冒進,外省就把他殺得七零八落,等到三王的兵馬趕到,恰好殺他最後的元氣。
他現在拉開架勢,這仗可就有的打了,他打外省固然不容易,外省打他西疆也是一樣。
如果小北王身處北疆,他有糧有地盤,還真的不怎麼擔心,可是他現在京裡,又要守北疆,還要防備東王和南王,在他們三個人圖謀皇位的同時,鎮西侯極有可能不慌不忙的把外省收伏或者打服帖,三王即使同時出兵馬,也不再是鎮西侯的動手。
小北王頹然的跌坐,神情裡說不出的落寞。
不好的消息一個接著一個,新的回話進來“內城北門和外城北門均抓到逃跑的人,其中有承平伯”
小北王獰笑“非常時期,內城不許出外城,外城不許出內城,既然抓到,殺!”
東王也在聽回話“東門抓住安定伯。”
“殺。”
南王聽完回話,淡淡地道“平川伯本就不禮敬本殿下,留他無用,和南門抓住的人一起殺了,掛到城門上去示眾。”
鐘江郡王在家裡度日如年,郡王夫人再一次催促“還不走嗎?外麵接應的人準備好,承平伯、安定伯、平川伯已經出城。”
世子朱昌背著包袱,拿著兵器在手裡。
鐘江郡王來回踱步,停下來看天“奇怪,樂業侯、守成侯和他們是一夥的,這兩家怎麼不走?”
他斷然的搖頭“隻怕不可靠”
“難道這三家伯爵府拿自己腦袋往城門闖嗎?咱們快走吧,自從謝家不聲不響的走了,三王就把咱們家控製住,內外消息都不能通,咱們的人手用不上,隻要能出城門”
鐘江郡王想想,反而往內室走“去睡,明天早上看看再定。”
朱昌聽話回房,非常時期,他的睡房就在父母隔壁,走幾步就能睡下來,望著床前月光,朱昌想到那個比月光還要出彩的小姑娘,謝二姑娘。
他失落地低語“怎麼你們家離開,也不對我們家說一聲呢?”
在秋天的季節裡,行走在野花夾徑的道路上,碎陽從樹葉中間印刻出來,如果不是道路起伏不平,這趟行程堪稱完美。
曾寶蓮沒有坐車,這種不時突起樹根的地麵隻能走馬,就她的馬術還不能跑得飛快,她笑道“難怪你們國叫大樹國,原來到處都是樹。”
這裡是大樹國,他們的國家分布在大大小小的丘陵裡,這裡自古樹木參天組成密林,食物和水從來不缺,最怕的是雷擊起火和起火,泥窩聖女挾製大樹國時,頻頻的用雷擊和起火要脅。
“我們的祖先是樹神的後代,樹是我們國家最寶貴的財產。”回話的人嗓音悅耳動聽,是個紮著滿頭小辮子的年青女子,她悠閒自在的騎在馬上,看上去馬術遠比曾寶蓮好。
這是即將登基的大樹國王子慕容飛虹的寵姬,她的名字叫伊麗蓮,她和曾寶蓮同樣有著光澤的肌膚,秀麗的五官,不過伊麗蓮是異國風采。
伊麗蓮抱著好奇向慕容飛虹爭取來接待曾寶蓮的正使,出迎到大樹國的邊境線上。
她不時的偏頭看向曾寶蓮,曾寶蓮自然得問問,莞爾道“要對我說什麼?”
伊麗蓮並不客氣,直來直去地問道“你有什麼樣的巫術,使得世子隻心愛你一個人。”
西疆自立為王,鎮西侯陳兵交界之地無法離開,世子謝運奔走西疆調度運籌,容氏鎮定西疆首府支應錢糧,道賀慕容飛虹登基的事情就落到曾寶蓮的肩頭,少夫人年青應該多跑跑,西疆事先遞送出使的人員名單,大樹國也及時反饋迎接的使團。
曾寶蓮知道這位名字裡同樣有蓮字的女子,她不是慕容飛虹的正妻。
在中原的風俗裡,名字重複犯忌諱,按異國的民俗和長輩起一樣的名字卻代表敬重和思慕。
曾寶蓮一點一點的學會這些,在這些年裡也和烏域、大樹兩國打交道很多,她不會認為伊麗蓮是冒犯,反而認真的對她解釋“這是我們謝家的門風,祖訓不允許納妾。”
中原沒法理解異國的民俗,伊麗蓮也對謝家的奇特無法認同,她硬邦邦地道“你們的長輩不通情理,如果你丈夫的母親不能生兒子,你不能生兒子,你們家就要完了。”
這話措詞實在離譜,曾寶蓮勒住馬疆,她的身後跟著護送的人馬,謝家的兩位年青將軍,三老爺謝執的長子謝淵,四老爺謝搬的長子謝營負責護送。
見到曾寶蓮回首,謝淵和謝營欠身道“少夫人有什麼吩咐?”
他們和謝運同年,小月份,曾寶蓮淡淡地道“淵弟營弟,伊麗蓮夫人冒犯我,冒犯我們家,我們就地紮營,請慕容王子再次派出正使,否則就此回家,取消此次道賀。”
謝淵和謝營應聲道“是。”
他們用流利的大樹話,向副使脫列那陳述,脫列那大吃一驚“這僅僅是兩個女人之間的對話,不能影響到對我國國王登基的道賀吧?”
謝淵笑了“所以你們僅僅派出一位寵妃,就迎接我家定王的生母,我家世子的正妻,這是你們認識上的錯誤,現在給你們糾正的機會,我知道前往王宮的路程,你們習慣於在林間奔跑,聽說你們還有飛鳥可以傳信,給你們三天的時間回複,三天後收不到回複,或者你們沒有更換正使,我西疆將取消這次道賀,後果由你們大樹國全部負責。”
脫列那這下知道厲害,用帶來的飛鳥傳信,同時對伊麗蓮道“這事情由夫人引起,夫人想辦法平息少夫人的怒氣,否則的話,王子登基的那天將對你影響很大。”
伊麗蓮鐵青著臉,麵容看上去失去美麗“我隻是實話實說,她為什麼不肯接受?”
“夫人,漢人的心思多,他們甚至用繁多的書籍解釋諸多的想法,出使以前,你應該接受過此類的教導。”
脫列那並不討厭伊麗蓮,也不喜歡她,西疆是重要的鄰居,誰影響他的公事,他就針對誰,就像剛才他試圖針對曾寶蓮,希望曾寶蓮能不要介意一個女人的談吐,而繼續前往王宮。
伊麗蓮得不到脫列那的支持,隻能道“那我應該怎麼辦?”
“夫人應該前往賠禮,漢人很重嫡庶,世子的少夫人與夫人的身份是不公平的。”
伊麗蓮叫出來“可我就要成為國王的女人。”
脫列那冷冷地道“謝家已自立為王,以我對中原的了解,如果謝家不是擔心眾多的兵馬紛紛殺去,西疆的國土並不比咱們大樹國小,謝家完全可以自立國家。”
大樹國的人習慣於居住在林間,高大的樹都是幾十年上百年長成,整個國家的疆土因此受到影響,沒法簡簡單單的就擴張。
他們得到泥窩的土地以後,就開始種樹,三年五年長成的樹固然可以收果實,根係還不算深,就大樹國的居民來看,還不能算正式居住的疆土。
西疆的整個地方,比大樹國還要寬闊。
脫列那嚴厲的指出,伊麗蓮氣的說不出話,她匆匆來到曾寶蓮的麵前,被迫的彎腰行禮“是我說錯話,請少夫人不要計較,咱們繼續趕路吧。”
曾寶蓮坐在精致的帳篷裡,倒也沒有為難她,她客氣地道“請坐。”
讓杏花送上中原的茶水。
伊麗蓮吹到溫,一古腦兒全喝光,放下茶碗抹抹嘴唇“咱們走吧,你們不用怕樹木裡的夜晚,其實景色更加的奇妙,我帶來的兵馬會保護你。”
曾寶蓮訝然失笑,原來是這樣的一位寵妃啊。
她含笑更正“我前來道賀,你國做好接待工作就行,說到保護,你國是職責,而我亦有自我保護的措施。再來伊麗蓮正使,你隻能和我商議行程,卻不能左右我的行程。最後,我已正式提交抗議,在等到下一任正使的到來以前,我將在這裡停留。”
伊麗蓮惱火地漲紅臉“不就是一句話嗎?你為什麼要這麼介意?”
曾寶蓮對著她隻能好笑,不再和她說話,再說下去好似小孩子拌嘴,謝淵謝營就守在帳篷的外麵,曾寶蓮讓杏花請兄弟們進來,正色地道“請脫列那副使過來。”
脫列那進來,見到伊麗蓮的氣惱並不奇怪。
他們在原泥窩國內新的邊疆線上迎接,當時路麵好走,少夫人一直在馬車裡,和伊麗蓮並沒有過多的接觸,所以對她的頤指氣使並沒有放在心上。
一位頤指氣使的寵妃,也彆指望她辦錯事情還能扭轉,脫列那逼著伊麗蓮前來,不過是她應該走的流程。
他恭敬的行禮“少夫人,我來了。”
“脫列那副使,我再次表達對你們正使的不滿,我知道她是即將登基的國王陛下的寵妃,所以我有理由懷疑慕容飛虹國王準備撕毀以前的盟約。”
脫列那抹汗“沒有沒有,”
曾寶蓮昂首“自我西疆自立為王,鄰國也可以相應的改變,但應該及時知會不是嗎?就像現在,我正式出使你大樹國,你大樹國卻做不到像以前一樣嚴肅的接待,這讓我感到遺憾,我希望你們更換正使,並且是未來的王後陛下。”
脫列那後背嗖的一下子變得寒冷,他狠狠瞪了伊麗蓮一眼。
最怕的事情還是來了。
西疆自立為王,鎮西侯現在與中原為敵,他最擔心的就應該是烏域和大樹撕毀盟約,發兵和中原瓜分他的西疆。
謝家隻來一位少夫人,未嘗不是試探大樹國的態度,對少夫人的正式招待與否,也將是大樹國的正式態度。
如果少夫人能含糊過去,伊麗蓮也算接待成功,但顯然這位少夫人嚴謹的掌控著正式與非正式的區彆,她的要求並不能說不正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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