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炯就怕皇後提起從前,說實話皇後確實對自己不錯,無論是真心也好,有所圖也罷,她做的那些事確是實打實的。
前身那性子,流連花叢,鬥鷹走犬,沒少被朝臣彈劾,每次都是皇後壓下,為前身說話解圍。
聽謝南說皇後知道前身被謝令君當眾羞辱後,臉色並不好看,還主動提起了當年和謝南的閨中約定,話裡話外讓楊炯做駙馬。更不要說平時的年節禮,皇後都是讓嫡皇子登門拜訪,對於皇後這個手握大權的一國之母來說,若不是念著舊情,怎會如此做。
楊炯眼眉低垂,認真道:“姨娘知道小子心性,不是那狼心狗肺之人。”
“好!記住你說的話,本宮正好有事讓你做!”皇後厲聲道。
楊炯無奈,就知道叫自己來準沒好事,前身受恩惠,自己當皇帝的刀和她作對,她非但沒對自己動手,還讓自己來參加家宴,據說她還不允許太子刺殺自己,這是算準了自己不會拒絕。
“全憑姨娘吩咐!”楊炯無奈道。
皇後微笑,拍拍楊炯的肩膀:“隨本宮赴宴。”
楊炯見皇後並沒有說讓自己辦什麼事,而是當先進入風荷水榭,莫非是和場中人有關?難道真的如李漟猜的那樣,皇後要做和事佬,說和楊炯太子之間的關係?
想不清楚的楊炯搖搖頭,車到山前必有路,多思勞心。
跟著皇後進入宴會廳,見場中人果然如李漟所言,在京的皇親宗室全都在場,掃了一眼獨自飲酒的大宗正代王,看來這次宴會是人家內部事,自己還是少說話的好。
楊炯見門口一張案幾無人,自顧自朝那裡走去,決心做一個小透明。
“坐那麼遠乾嘛?到近前來!”皇後鳳眸轉動,沒好氣的斥責出聲。
眾人聞言一齊看向楊炯,一時間成為場中焦點,搞得楊炯不得不走入場中,恭敬一禮道:“皇後明鑒,小子非皇室宗親,不能逾矩。”
“家無常禮,坐在素心旁邊!”皇後冷哼一聲,不容置疑道。
楊炯無奈,見皇後如此堅決也不能拒絕,看來今日這場宴會少不得是衝自己來的。
“我母後放過你了?”李漟見楊炯坐下,好笑的揶揄出聲。
楊炯狠狠瞪了她一眼,沒好氣道:“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腹黑?”
“何為腹黑?”李漟疑惑道。
“麵若桃花語似糖,溫婉表象把人誆,豈知肚內千般計,儘是陰翳暗中藏。”
李漟最喜歡的就是逗弄楊炯,小時候就沒少欺負他,如今聽他譏諷自己,也來了興趣,鳳眸一動:“君子之顏映世前,衣冠楚楚意蹁躚,奈何偽善藏真麵,巧語皆為女子編。
楊炯聞言一怔,無賴道:“那正好,你陰翳我偽善,天造地設,珠聯璧合。”
李漟輕笑,飲了一杯酒,糾正道:“是沆瀣一氣,狼狽為奸!”
楊炯無奈,這女人真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你罵她她不在意,你譏諷她反唇相譏,占她便宜她更是灑脫,竟然和自己開起玩笑來,一點都不像大儒教出來的公主。
楊炯說不過她,隻好獨自喝悶酒。
“今日宴飲,主題隻有一個,就是十日後的宗室選秀。”皇後見人已到齊,率先開口。
見眾人目光投來,皇後威嚴十足,繼續道:“各地采選的秀女陸續進宮,十日後宗室選親,太子妃1人,側妃2人;齊王妃1人,側妃1人;皇子李溢妻1人。”
楊炯聽皇後說完暗自皺眉。
大華十年一選秀,充實宗室。以前皇子沒到適婚年齡,故而一直都沒進行,如今第一次選秀正式開始。按照慣例人數上確實沒什麼問題,可怎麼隻說了三個嫡親皇子的婚配,其他皇室宗親呢?
想到此楊炯看向坐在對麵的三皇子李澤和五皇子李沛。
李澤神色陰冷,低著頭不發一言,李沛一臉微笑,麵不改色。這倒是和自己印象中的兩人差不多,李澤這人向來衝動,喜形於色並不意外,李沛在皇子中排行最小,常年來不是遊山玩水就是煉丹求道,向來抱璞寡欲,與世無爭。
可按照慣例,到了適婚年齡的皇子宗親,都要在皇朝第一次采選中選取妻子。如今皇子全都成年,隻給嫡親娶妻,不給李澤李沛娶妻是何道理?皇後就不怕朝臣彈劾?就不怕宗室反對?
成年娶妻對皇子來說意義重大,娶了妻就會有人依附,就會有妻族支持,就能在朝中謀權謀職。
彆看現在太子有監察六部之名,可你沒娶妻就沒有朝臣真心黨附於你,沒人會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壓在一個未知的皇子身上。
你看那李澤,兵部的職說撤就撤,縱使是掛職工部這種清水衙門的李溢,動不動還有人上書彈劾他中飽私囊,足以說明皇子沒有娶妻,沒有妻族的支持,想要有所作為可謂步步是檻,道道是劫。
李瀧若不是有太子身份加持,有皇後和皇後的母族支持,想要有如今的權柄可謂難如登天。
“皇後,我兒也到了適婚年齡,不知宗室是何安排?”惠妃微笑著出言詢問。
皇後聞言,笑著回道:“澤兒如今沒了兵部的職,恐怕是心有不甘,正好隨軍去西北謀一番事業,回來後本宮親自給他挑選王妻。”
惠妃冷笑連連,全大華皇子封王的隻有你兒子李泌,現在你一杆子把我兒送到西北,還說回來親自選妻,我兒能不能回來都是個問題。
“這是宗室的安排?”惠妃低眉道。
惠妃平日裡就和皇後不對付,如今涉及到自己兒子的前程,自己又不是沒理,她豈會任由彆人拿捏。
“姐姐莫急,相信皇後自有定奪,畢竟澤兒和沛兒都沒有娶妻,陛下早就掛心,如今秀女入宮,皇後怎會厚此薄彼。”端妃拉住惠妃的手,夾槍帶棒的暗諷皇後偏心。
端妃知道自己的兒子李沛不爭不搶,最近這幾年更是迷戀上了修仙問道,可我兒不搶不代表你能不給。
這裡麵的門道可大有文章,我不要是我不想要,你不給是代表你看不起我,想要把我們踩在腳下。雖然自己平時和惠妃也沒那麼親近,可在共同利益上,自己還是分得清裡外緩急。
皇後心中冷笑,剛要出言,就聽見有人喧鬨,眉頭皺起冷道:“何人喧鬨?”
一宮女跌跌撞撞跑進堂中,撲通一聲雙膝下跪,顫聲道:“回皇後,宸仙殿四門緊閉,火光隱現,宮人無法進入,恐生大火。”
楊炯聞言一愣,暗道糟糕,宸仙殿可是當年宸妃的居所,李淑在時一直是她打理,聽這宮女說話,處處透著蹊蹺。
自從宸妃死後,宮中無人敢說當年事,雖然皇後對李淑不親不遠,可人家剛出去散心,自己母親宸妃的宮殿就失火,這說出去任誰不懷疑是皇後所為。
皇後鳳眸倒豎,威壓十足,一甩鳳袍走出風荷水榭:“本宮倒要看看,是誰算計到了本宮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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