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主任自嘲一笑。
“我年輕那會兒,辦過一件糊塗事兒,這件事埋在我心裡頭多少年了,說句實話,就因為我辦的這件糊塗事,這些年來,我就沒睡過一天安穩覺,人都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我呀、這虧心事完全就是自找的,怨不得旁人。”
說到這裡,他望著何雨柱,不由得感慨道
“人這輩子,一旦走錯了路,就再也回不了頭了!”
何雨柱一臉驚訝的望著他,看來,他口中所謂當年的糊塗事,估摸著應該還挺大,甚至嚴重到連他也束手無策的程度,不然,他不會是這個反應。
他隱約有些後悔此行不該來的,隻可惜現在來都來了,多少還得再周旋一會兒,不然現在直接就走,多少有點不給人房主任麵子。
看來房主任也清楚自己如今的處境,他眼神黯然道
“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我估摸著,最遲也就這兩三天?他們差不多就要對我下手了!”
“不過說句實在話,我現如今一點兒也不害怕,真的!我等這一天,已經等了二十多年了!哪怕他們不主動找我,我不想再繼續等下去了!這整日裡睡不著覺的日子,我實在是過夠了!”
看到他這副反應,何雨柱也弄不清他現在是真的放下了,還是說他已經想開了。
仿佛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房主任嘴角微微上揚,輕笑道
“小玉這丫頭、也真夠能忍的,我整天跟她眼跟前兒晃,她居然還能忍住,還不忘了找人搜集我當年辦的那些事的證據,我覺得,我要是她,早就拿槍、把以前害我家破人亡的那個仇人,當場給崩了!”
“看來在教養孩子這方麵,我比她爸爸差遠了!”
何雨柱不知道他說的時日無多是什麼意思,也不清楚他口中的小玉是誰,他隻看到,眼前的房主任像是在交代後事,仿佛過不了幾天,他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似的。
他打算再聽幾句,萬一要是聽到啥不該聽的苗頭,他立馬走人,一點兒都不帶猶豫的!
房主任再次長出了口氣,然後指著牆角處的書畫缸,看著吳大誌說道
“小吳!我這麼些年積攢的字畫,都在那個缸裡頭,你幫我瞅瞅,辨一辨真偽,看看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你都給我過一遍!”
吳大誌聞言就有些意動,他眼神炙熱的望向何雨柱,眼巴巴的等著他的反應。
似是感受到了吳大誌的渴求,原本打算此刻就離開的何雨柱低頭沉思了一下,然後抬頭看向吳大誌,輕輕的點了點頭。
吳大誌立馬起身,麻利的跑到書畫缸前,開始一幅一幅的分辨起畫作來。
何雨柱清楚吳大誌對古董的喜愛,他倒不是對書畫作品有多喜歡,隻是對鑒彆古董的真偽感興趣,而且癮還特彆的大,畢竟這麼好的辨認真偽的機會,不是經常能夠遇到的。
房主任拎起茶壺,給何雨柱將茶杯滿上,然後伸手搓了搓自己下巴上的胡茬,眼神炯炯的望著他道
“雨柱!你今年多大了?”
何雨柱伸手摸了摸茶杯的邊緣,也不抬頭看他,心不在焉地回道
“二十八!正是好時候!”
房主任聞言有些意外,似乎不相信他居然這麼年輕,接著他又仿佛像是釋然般,語氣喃喃道
“好時候?”
“二十八、的確是好時候!”
不待何雨柱反應,房主任釋然一笑,接著打開了話匣子。
“二十多年前,我那會兒也就二十七八,跟你現在一邊兒大,我記得那年、是四一、四二年罷?那時候我跟這軋鋼廠當工人,整天介累死累活,一年到頭也掙不來幾個大子兒!”
“那時候我媳婦兒身子不好,連著懷了兩胎,倆孩子都沒保住,人也成天少氣無力的,最嚴重那陣子,炕都下不了,還得等我下了班,再家去伺候她!”
”那時候家裡條件也不好,整天介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甭提過得有多難了!”
說到這裡,房主任喟然長歎,他從桌邊上摸過一盒煙,然後抽了一支出來,叼在了嘴裡,轉頭又遞給了何雨柱。
“來一根?”
何雨柱表情淡然的望著他,朝著他擺了擺手!
“我吸不慣!戒了!抽多了頭暈!”
房主任嗬嗬一笑,取下嘴上叼著的煙,低下頭舔了舔嘴唇,然後又重新把煙叼回了嘴裡,接著拿起手邊的火柴,將嘴上的香煙點燃。
“呼~!”
“後來、”
“就這樣吧!”
何雨柱忽然舉起右手,打斷了房主任的話頭。
“老房啊!天兒也不早了!我也該回了!不然,我媳婦兒擱家該擔心了!”
房主任一臉驚訝的望向何雨柱,顯然,他也沒想到,何雨柱不但對他的往事不感興趣,而且看來,那幅朱耷的畫,他也明顯不打算要了。
看他剛才的反應,房主任心裡很清楚,那幅畫絕對是他的心頭好,可即便是這樣,他也能夠說斷就斷,哪怕絲毫的猶豫都沒有,這種拿的起、放的下的性格,就注定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