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腰,伸手輕輕拂過她的麵頰。
“這一巴掌,可足夠將你打清醒?”
王婉清抬頭看著她,眼淚瞬間盈滿眼眶:“姑姑......為什麼會這樣......她是我娘親,她那麼疼愛我......”
“做錯事的是哥哥......我從小最聽話的......為什麼她...要這麼對我......”
皇後拿帕子給她擦了擦眼淚,起身走到旁邊坐下,目光看向門口,眼裡帶上一絲悲涼和恨意。
“為什麼.....父母對兒子寄予厚望,因為他們注定要繼承家裡的一切,光宗耀祖,他們對女兒的付出總是索求,認為女兒注定是彆人家的人,那在她身上付出的就必須得到回報,否則就是對不起養育之恩,女兒是棋子,是籌碼,是父兄的鋪路石。”
王婉清從未見過這樣的皇後,那淒涼淡漠的眼神,王婉清以前不懂,這一瞬間好像就懂了。
姑姑是十二年前嫁給當年還是太子的陛下當太子妃。
王婉清那時才不過五六歲,記憶不太清楚,可她隱約記得姑姑是不願意的,但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後來反正姑姑是嫁了,但對家裡一直不親近。
“姑姑......”王婉清起身上前蹲在皇後麵前,握住她的手:“姑姑。”
她呼喊著她,此刻她們兩代王家女兒仿佛成了彼此唯一可以倚靠的人。
今天的事情勾起了皇後以為已經忘記的過去,其實從來都沒有忘記,隻是藏起來,強迫自己不去想,若是每時每刻都想著,她都不知道該怎麼活到今日。
她平靜的開口:“當年......我有一個青梅竹馬的未婚夫,是你祖父親自定下的摯友之子,我們自幼相識,從孩提到及笄,從竹馬繞青梅到以信寄相思,我以為我這一輩子就是要嫁給他的,我等著他十裡紅妝,明媒正娶。”
“可就在我十五歲那年,他家裡獲罪被抄家,走投無路之時來王家求助卻被我父兄關在門外。”
“我就在一門之隔,看著他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額頭都磕爛了,而我父兄無動於衷,甚至讓人把他打走。”
“我求過父兄,可他們說無能為力,我帶了自己的金銀首飾想送出去給他渡過難關,也被父兄攔下。”
“你知道當時他家是什麼罪名嗎?貪墨,就是你大哥現在的罪名,甚至還沒那麼過分。”
皇後緩緩向後靠在椅背上,目光恍然,帶著笑意,可那笑意裡卻滿是悲涼:“他被趕走的第二天,我的庚帖卻被送到了宮裡,成為太子妃的備選。”
“不到三日,我就被選上成為太子妃,宮中開始籌備婚儀,婚期定在半年後。”
“我知道消息的時候都傻了......我怎麼就成了太子妃?”
“我鬨過,但父兄給我分析利弊,說我當太子妃對家裡有多大多大的好處,能為王家掙來多大多大的榮耀。”
“我逃過,我天真的以為自己能逃掉,我在丫鬟的幫忙下逃了出去,我見到了他,我的未婚夫,結果你猜我知道什麼......哈哈......”
皇後笑著,明明沒有一滴淚,可卻覺得她在悲痛大哭。
“我心愛的未婚夫憤恨的告訴我,原來他家貪墨的事情是我父親讓人舉報的,為的就是解決掉他,好將我的名帖送上去,博那太子妃的榮華。”
“後來啊,我都忘記自己怎麼被抓回來的,我隻記得半年後我出嫁了,太子妃啊,十裡紅妝、無限風光......”
“可就是在那天,他在喜轎的必經之路上自刎而亡,鮮血比那嫁衣還要鮮紅刺眼。”
“他恨我......我也恨我......可我還是做了十多年的皇後,而王家......還是十多年前的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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