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眾妙幽深難測的目光緩緩掃過站在場外看熱鬨的那些婦孺。
聽見她心聲的所有人也都跟隨她的目光看過去。
四位族老怒火中燒,暗暗忖道:好你個餘成望!你那庶子餘飛虎身份不詳,乃通奸偷情被沉塘的賤婦所出,是不是你的種都不一定!我們不讓你立他為世子,也是為了確保餘氏家族的血脈純淨!
你倒好,你給我們來個陽奉陰違,暗度陳倉!你竟然把那庶子的私生子給弄進府裡來,你想乾什麼?
我們老餘家的一切絕不可落入外人之手!
餘成望心裡苦啊。察覺到四位族老散發的怒氣,他簡直百口莫辯。他恨不得跳出來,大聲對他們說這孩子不是餘飛虎的,是翰兒的!是正正經經的嫡支嫡脈!
方眾妙,你妖言惑眾!等宴會結束,看我怎麼收拾你!餘成望十分惱火,臉色一片鐵青。
苗萍翠也在心裡破口大罵:方眾妙,你信口雌黃!
她眼眸微微眯起,順著方眾妙的目光去找。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方眾妙不曾見過薑雨柔,更不知道薑雨柔與兒子的私情。
她倒要看看,方眾妙是否真如她心聲所說,有著堪破天機的能力!
下一瞬,心聲悠悠響起,【找到了,穿淡粉色羅裙,頭戴蝴蝶穿花銀釵的女子。那男童的父母宮裡有一道血色氣機指向你,是也不是?】
苗萍翠定定看過去,果見薑雨柔身穿淡粉色羅裙,頭戴蝴蝶穿花銀釵,懵然無知地站在人群中。
怎會這般精準?竟然真的讓方眾妙一眼就認出來了!
苗萍翠輕輕放下抖個不停的茶杯,深吸了一口氣。
四位族老,二房一家,以及寧遠侯餘成望,也都看向薑雨柔。
餘飛虎拿起扇子輕輕給父親扇風,免得自己手抖被看出來。但他緊咬的牙根令他下頜的肌肉一鼓一脹,還是露了一些端倪。
王安貞砰地一聲放下茶杯,雙手握成拳頭。
這個賤人就是丈夫的外室?方眾妙說的到底是真是假?
黛石銳利的目光牢牢鎖定薑雨柔。
餘雙霜整個人都僵硬了。這些明裡暗裡投過來的探測目光令她頭皮發麻,如芒在背。她上輩子是世界500強的ceo,心理素質和個人能力都很強。但她卻從未感受過這般緊張的心情。
她抬起頭,看看母親滿帶驕傲和喜悅的臉,有那麼一瞬間竟然很想拉著對方逃走。
但她很快就在心裡嗤笑起來。
她是男主的親生女兒,有大靠山,也有金手指,她憑什麼害怕方眾妙一個炮灰女配?
方眾妙看出母親是男主的外室又怎樣?她的汙蔑之詞,祖父祖母絕不會相信!有祖父祖母護著弟弟,方眾妙隻能憋屈到吐血!
然而下一瞬,餘雙霜眼裡的輕蔑就完全消散。
心聲帶著一絲玩味飄蕩在半空:【果然不得了。這個女人夫妻宮粉暈濃鬱,三條姻緣線縱貫而過,兩條微微發光,一條微微暗沉,是兩夫在明,一夫在暗的桃花煞麵相。】
【換言之,她與兩個男人簽了婚書,是兩個男人的正頭娘子,背地裡卻又與另外一個男人暗通款曲。】
方眾妙抬起一根手指輕輕點觸桌麵,表情耐人尋味。
餘雙霜驚疑不定地暗忖:什麼兩張婚書?我娘怎麼可能同時嫁給兩個男人?
苗萍翠閉了閉眼,心中大定。
看來是她高估方眾妙了。薑雨柔隻簽過一張婚書,還是她安排的,為的是給小孫子餘問清一個乾淨的身份。
兩夫在明,一夫在暗?世上有比這更荒謬的話嗎?
餘成望和四位族老也覺荒謬,便都端起杯子喝茶,眼裡滿是無法平息的怒火。
這個中了邪祟的少夫人怕是留不得了!任由她的心聲再這麼造謠下去,侯府早晚出事!
王安貞眯了眯眼,半信半疑。三個丈夫?世上真有這般不知檢點的女人?
所有人都沒注意到,坐在後排的餘飛虎已是麵皮抖動,眸色發狠。
一女侍三夫這事,彆人不知道,他還不知道?該死的方眾妙,必須想個辦法讓她閉嘴!
餘飛虎悄悄站起身,繞開主位往後麵的樹蔭裡走去。他得找個丫鬟往那方眾妙身上潑一壺滾燙的熱茶,叫此人皮開肉綻!
然而,心聲還在半空中回蕩,語氣越來越玩味,【微微發光的姻緣線斷了一條,這女人明麵上的丈夫死了一個。微微暗沉的那條姻緣線似斷非斷,與她暗通款曲的男人正遠在他鄉,遭逢大難。】
苗萍翠藏在袖子裡的手猛地握拳。她替薑雨柔安排的丈夫的確死了。正遭逢大難的不就是翰兒嗎?翰兒不會出事吧?
不慌,不慌,薑雨柔守寡的事方才小孫子已經說過。方眾妙這一回必是瞎猜的!
但苗萍翠的心卻越跳越快。
餘飛虎幾乎是小跑著去了後院,急忙找到一個信得過的丫鬟,塞給對方一個銀錠子。
四位族老和餘成望還在悠閒地喝茶,隻把方眾妙的心聲當樂子聽。
場中孩童還在奶聲奶氣地自我介紹,對洶湧的暗潮全然不知。
餘雙霜僵硬地站在場外,死死握住母親的手。
方眾妙竟然能算出男主遠在他鄉,遭逢大難?這個時候,所有人都以為男主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