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寂臣阻止好友還要上前的步子,“大夫們都在,能夠治愈疫症的藥方也有了,本王相信府醫一定無事。”
男人身姿挺拔,站在小院中,與周圍簡陋的一切都格格不入,威壓滿身,讓人不由得對他的話產生信服。
也正是薑寂臣的篤定,安撫了不遠處的百姓與胡晏的心。
也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一個時辰、或許是兩個時辰。
小院周圍的百姓並沒有因為時間而減少,反而越發多起來。
他們雙手合十,求了滿天的菩薩,希望老天不要收去救他們性命的醫者…
聲聲哀求順著晚風吹出去,吹出去好遠…好遠…
“王爺…”
屋中的門打開,一老大夫躬身行禮。
薑寂臣:“不必行禮,府醫如何?”
“回稟王爺,府醫病重是因本就有疫症,每日太過勞累,才會使得身體虧空嚴重,邪毒趁虛而入…”
“所以,到底能不能治!”
薑寂臣不想再聽這些廢話,他隻想知道結果。
上位者的威壓鋪天蓋地,似乎連溫度都冷下不少…
“能!能治!”
老大夫抖著手回話:“府醫尚且清醒,給自己開了方子…”
“王爺也備齊了藥,隻要好好靜養,定然無恙!”
胡晏動了動身子,想要上前,卻因站了太久,腿不聽使喚,差點栽倒。
薑寂臣眼疾手快抓住他胳膊。
胡晏:“我能進去看看嘛?”
一身清貴的君子眼含祈求,望向老大夫。
比起他這條命,他更在意府醫是否安好…
這些年,他身邊早已沒有親人,是府醫如同家中長輩般包容了他所有的小性子。
他真的不能再失去誰了…
薑寂臣給觀硯使了個眼神,“府醫疫症未愈,你進去,是想氣死他嗎?”
胡晏愣怔,嘴角勉強扯起笑意,“是啊…”
“本王讓觀硯送你回去。”
“你放心,本王就在這兒守著,若是府醫醒來,再派人告知你。”
觀硯:“軍師,咱們回吧…”
這一夜,薑寂臣整整在院中坐了一夜。
他坐在院中石凳上,身上罩著一件披風,桌上是一盞已經涼掉的茶水。
借著屋中光亮,將薑寂臣的影子拉長…
他抬頭去看天空,璀璨的星星讓他想起閨女的圓眼,笑起來也如這星星一樣,讓人移不開眼睛。
也不知她可有乖乖睡覺…
……
時間一日一日過去,城郊良田中的稻子變成金黃色,風吹過時卷起陣陣金浪…
正如薑寂臣那日所言,府醫的身子漸漸好轉。
隻是這次鬼門關終究還是留下病根,一見風,便咳的停不下來。
小院中經常能聽見胡晏與府醫的爭執聲,無非是開不開窗,看不看這如畫的早秋景色。
院中幫忙的黑甲伴著他倆的爭執聲,該做什麼還做什麼,早已習慣。
就在九月的第一天,城郊最後一名疫民痊愈。
駐紮的營帳一日少過一日,大家都拖著依舊虛弱的身體哭泣著歸到家中去。
這場無妄之災,不知毀了多少個家庭…
那些流民本應該在他們親手建造的家園中安居,可卻再次遭難。
薑寂臣站在練武場旁的高樓上,背在身後的手攥著一頁信紙。
他眺望向遠方,再次回想起印象中那高高在上的龍椅…
“嗤…”
無論過去多少年,他依舊對那個位置充滿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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