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州城門口,遊學隊伍的學子們都從馬車中出來,以便守城兵例行檢查。
謝雲山依舊在馬背上,沒了將軍甲胄的他更像江湖而來的浪蕩俠客,舉手投足間有貴氣,也有灑脫。
夫子單手拎著袍子下了馬車,將準備好的通關文書交給守城的將領。
夫子說過,沛州是南商除卻京都外最富饒的一州,隨處可見的是萬頃水田。
薑安嗅著空氣中濕潤的氣息,站在馬車上向遠處遙望…
城郊的水田上有不少正在耕種的耕農,他們手中拿著的是翠綠的稻苗。
霍長明茫然抓頭,自言自語道:“南地耕種這麼晚嗎?”
如今都已經進了六月…
祈善淵看了眼再熟悉不過的城樓,垂下眼眸時將所有情緒都隱藏起來。
他伸手想要扶安安下馬車,回道:“沛州的水稻一年兩熟…”
“如今正好是第一次水稻收割後。”
霍長明驚歎一聲,給祈小公子豎起根大拇指,“善淵,還有什麼是你不知道的啊!”
祈善淵嘴角扯開抹笑,笑容溫和,卻沒有應聲。
他並不是什麼都知道,隻是對這裡格外熟悉罷了。
“星桑,善淵…”
與守城將領交談的夫子朝他們看過來。
“帶學子們都過來。”
“是,夫子。”
薑安聽見夫子的話,邁著步子噠噠往他那邊走過去。
她神情雀躍,圓眼偶爾瞟向隔著厚重城牆的寬闊街道,估計早就在腦袋瓜裡盤算著要怎麼玩了…
守城將領瞧了眼蹦躂著過來的小姑娘,又注意到跟隨在她身邊寸步不離的侍衛和那公子哥。
如果沒看錯,這小姑娘身上穿著的可是百兩白銀難換一匹的輕錦吧…
他朝薑安露出抹笑容來,眼中算計一閃而過。
南商再開明,女子能入學堂也是少之甚少,大戶人家都會將夫子請到家中去教授,能像這小姑娘般大搖大擺出來遊學的更是聽都沒聽說過。
再看她身邊的這些護衛,定是北地世家大族中嬌寵著的嫡小姐。
他偏過頭,向麾下的兵吩咐,厲色急言道:“讓手下的兵動作輕點,彆把這位小小姐的物件翻亂了!”
“是。”
將領再轉頭看向薑安時,又換上了一副笑模樣。
這看得小姑娘一愣一愣的,她下意識找到謝雲山的身影,眨巴著懵懵的圓眼,好像在說:這人是不是有大病?
謝雲山大掌糊了把安安的腦袋,將人推到自己身後,隔絕掉將領討好到讓人厭惡的眼神。
南地的守城將領與崇州等北地不同,北地的守城軍也隸屬於護國軍麾下。但這裡的守城軍隻不過是一支不足五千的隊伍,將領最多官至五品。
況且沛州屬於南商腹地,除了諸侯自己擁有的護衛軍外不會再有其他駐軍。
巧的是沛州便有一位侯爺…
兩支效忠不同主子的隊伍,這守城軍的日子應當不會無聊~
他自然是要抓住一切機會巴結有權有勢之人,才能有望晉升,外派到其他有機會伸展拳腳的地方去!
士兵簡單查了下馬車,便回來稟告將領。
將領將通關文書又遞給夫子。
夫子淡淡掀起眼皮,沒甚精神的模樣,實則是不想與這種急於攀權附貴之輩再說一個字。
他素來最瞧不上這般做派的人!
交了入城的銅板,學子們又回了馬車上,排隊入城。
沛州繁華,最淺顯的象征就在這入城的隊伍又長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