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循陳述完自己目前掌握的事實,又衝著太子跟馮尚書拱手道,
“殿下,此案並不複雜,隻是有一點,需要查明馮姑娘的死因,請允許下官將馮姑娘的屍身帶回大理寺查驗。”
太子沒有說話,看向了馮尚書。
馮尚書眉心緊蹙。
馮家三少夫人跪爬到馮尚書跟前,拽住他的衣擺,哭求道:“父親,瑤娘已經這樣可憐了,我跟三爺隻這一個女兒啊,父親,求求你,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們把瑤娘帶走,瑤娘走的已經不安穩了,若再受此折辱,兒媳也沒顏麵活下去了……”
馮尚書臉色更沉了幾分。
馮家乃是書香世家,向來重視女兒家的聲譽。
他們家的姑娘受此折辱,死的如此不體麵,已經讓見慣了大風浪的馮尚書怒火中燒了,若是當真再將馮清瑤的屍身帶回去查驗,馮尚書也於心不忍。
好端端的一個姑娘,出來參加了一場宴會,就遭此橫禍。
“還請殿下可憐可憐老臣白發人送黑發人吧,這孩子走的痛苦,老臣實在不忍她再受委屈。請殿下允許老臣將這孩子帶回去安葬吧。”馮尚書轉身衝著太子彎身拜了下去。
仿佛一瞬間老了好幾歲。
馮家三少夫人更是哭的淒慘。
“殿下,馮大人,若不查明馮姑娘的死因,就沒有辦法還她公道,現在不止在凶案現場的三人有嫌疑,這府中賓客都有嫌疑,一旦將馮姑娘送走,丟失了線索,很可能就抓不到真正的凶手,無法為馮姑娘伸冤。”應循冷靜的說道。
他身為大理寺少卿,見過許許多多的命案。
有時候破案最好的時機,就是在第一現場。
現場一旦被打亂,往後線索就再難找了。
“你說誰是嫌疑人呢?我不是,跟我沒關係!”梨端縣主氣鼓鼓的瞪著應循,恨不能上去將應循給揍一頓。
“梨端,不要胡鬨,既然你出現在現場,你的嫌疑就沒有辦法被排除,你要做的,是配合應大人,查清楚真相,解除你自己的嫌疑。”
太子看向梨端縣主,梨端縣主氣的跺了跺腳,
“表哥!”
太子給了她一記警告的眼神,梨端縣主隻得閉了嘴。
三殿下上前替梨端縣主說情:“二哥,梨端還是個小姑娘,碰上這種事,應當隻是意外,不如讓她先回去,到時候讓大理寺上門問話便是。”
“對,我……”梨端縣主張口就要替自己辯解,但是觸及到太子的眼神,她又慫慫的憋了回去,嘴巴翹的老高。
“配合大理寺查案,是所有大昭子民的義務。”太子淡聲說道。
三殿下眼神晦暗,馮尚書則是冷汗津津。
事情一時間陷入了僵局。
馮尚書這個苦主不忍孫女死後屍身被查驗,繼續受辱,但此案要想徹查,就必須要驗屍。
陸泱泱看著屋內的幾人,往前跨了一步,“我可以幫忙看一看馮姑娘的死因。”
盛雲嬌下意識的拉了陸泱泱一把。
陸泱泱想了想,還是往前走了幾步,走到了太子身旁,“殿下,我同你講過,我從前幫人驗過屍,略懂一些。我是個女子,又尚且年幼,應當不會影響馮姑娘的聲譽,能不能讓我看一看,若是能找到她真正的死因,或許能早點破案。”
陸泱泱神情認真的看向太子。
太子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而是對著馮尚書說道:“馮大人,孤理解你此時的心情,這位陸姑娘,幫孤針灸過一段時間,醫術了得,許是能幫上忙。孤給大人一點時間考慮,稍後再做決定也不遲。”
馮尚書打量了陸泱泱一眼,微微皺眉,但還是衝著太子拱手道:“多謝殿下體諒。”
太子讓陸泱泱站在身邊,看向應循:“應大人,孤今日既然遇到這件事,便不能就此揭過。傳令下去,今日所有在場賓客,包括府中下人,沒有孤的命令,一律不許離開。”
“既然現場最先發現馮姑娘的三個人嫌疑最大,便從他們三個人開始,著人過來,現場記錄口供。”
應循瞬間明白了太子的意思,若能證明此案確實疑點重重,或許能說服馮尚書同意驗屍。他衝著太子一拱手,急忙招呼剛剛趕到的副手準備,先走到了蘇逢曲跟前。
“蘇公子,請問,馮姑娘為何會在你房中,若本官沒記錯的話,今日宴會,女眷在中苑宴客的園子裡,距離這裡最近應當有一刻鐘左右的時間,若是繞路的話,應該還要再加上半刻鐘到一刻鐘,也就是將近兩刻鐘的路程。馮姑娘為何會出現在這裡?你提前約了她嗎?還是她主動來找的你?”應循盯著神思恍惚的蘇逢曲,語速略微緊迫的問道。
蘇逢曲下意識的搖頭,飛快的看了陸泱泱一眼,又低下頭。
“不可能!我女兒不可能主動找他!”馮家三少夫人喊道。
“夫人請稍等,不要隨意妨礙本官問話。”應循提醒了一聲。
然後目光再次緊逼蘇逢曲。
蘇逢曲又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根本不知道怎麼回事,我沒約她,我跟她也不熟,我聽說她的名字,還是有一次母親同我提過,問我喜歡什麼樣的姑娘,有意跟馮家結親。原本是打算趁著祖母壽宴,讓我見一見的,可我最近傷了腿,心情煩躁,壓根兒沒有想起過這件事,我又怎麼可能約她?”
蘇逢曲有些懊惱,甚至煩躁的抓了下頭發:“我承認,我風評不怎麼樣,若是我好端端的,我可能就真的約她了,但我現在傷成這樣,我煩的要命,我約她做什麼?讓人看我笑話嗎?”
“我就在這房間裡,不知道怎麼睡著了,我醒來的時候我在地上,是被她的尖叫聲給嚇醒的,然後就看見了馮姑娘……”蘇逢曲指著梨端縣主:“她聲音太大,我是被她吵醒的,當時盛君意也在。”
“對,對,是有這麼回事,原本,原本我是十分屬意馮姑娘,覺得她溫柔嫻靜,跟我們家阿曲性子許是能互補一番,所以有意找機會跟馮家提一提,但還沒來得及,就出了上回馬球場的事兒,這段日子,我們都操心著阿曲的腿,哪還有心思想彆的?”世子夫人周氏也急忙在一旁跟著補充道,還不忘說道:“阿曲的腿都傷成這樣了,這個太醫能作證的啊,不可能是他!他平時是胡鬨了點,但如今也萬萬不能啊!”
應循讓一旁的副手記錄完,轉身看向盛君意:“盛公子,你呢?你來此地做什麼?是來找蘇公子的嗎?什麼時候到的,到了之後都看到了什麼,有看到蘇公子行凶嗎?你跟梨端縣主,是誰先到的這個房間?”
盛君意眼皮輕顫了一下,目光微不可察的看了眼陸泱泱,又快速收回。
“我跟她差不多是同時到的,因為在路上,我們有些爭執,我甩不開她,隻能讓她跟著,結果一推開門,就看到裡邊一片狼藉,馮姑娘已經沒了聲息,蘇公子也躺在一旁。我不方便多看,便抓了條軟塌上的毯子,先蓋住了馮姑娘。”
應循點點頭,又問:“盛公子還沒有回答,為何要來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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