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祁寧拉住江爸爸的手,蒼白的手上能看的到青色的血管。
“我要去找爸爸媽媽和庭桉哥哥他們了,他們一定還在等我。”
江源從來沒有哪一次,像現在這樣,希望祁寧嘴裡的爸爸媽媽和庭桉哥哥是真實存在的。
“寧寧就隻要爸爸媽媽庭桉哥哥,不要江爸爸和你江洲哥哥了?”
江源略帶些醋味的說道。
“嗬嗬,”
小姑娘就連笑聲,都是有氣無力的。
“江爸爸,我都陪你們十八年了,該去陪陪他們了。”
“好,”
江源握緊小姑娘的手:“咱們的寧寧也累了,也該休息休息,去陪陪他們了。”
孟祁寧嘴角露出一抹釋然的微笑,她看了眼外麵昏黃的陽光,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心電監護上麵的起伏徹底變成了一條直線,刺耳的警報聲響起來,隨之而來的,是匆忙的腳步聲。
廖華衝進搶救室,看到生機全無的小姑娘,眼圈微紅。
十八年前,尚在繈褓中的孩子被送過來的時候,彼時他還隻是一個普通醫生,那時候,就是他接診的這個孩子,現在,又是他送走的這個孩子。
“主任?”
護士看著靜默不動的主任,小聲的喚了一句。
“老江,還搶救嗎?”
廖華心知肚明,這孩子已經搶救不過來了,可是看著江源,還是問了一句。
“算了吧,”
江源搖了搖頭:“就讓她安安靜靜的走吧,她受的罪已經夠多了,不折騰她了。”
廖華擺擺手,讓護士離開,自己站在江源的身後,兩個人安安靜靜的看著小姑娘尤帶笑意的臉龐。
1974年6月8日,滬市紡織廠家屬院。
孟祁寧從混沌中醒來,打量著陌生又熟悉的房間。
房間裡放著高低櫃,還有一個衣櫃,衣櫃旁邊,是一個木質的桌子,上麵擺放著好多連環畫。
她從床上坐起來,感受到朝氣蓬勃的身體,眼睛裡光華璀璨。
她來不及穿鞋子,直接穿著白襪子撲到了桌子上,那裡有一麵鏡子,清楚的映出她紅潤健康的小臉。
“爸爸,媽媽。”
孟祁寧忍不住的叫著這兩個稱呼,隨即打開房門衝到客廳。
客廳裡的人,看到突然衝出來的女孩時,都嚇了一跳。
“寧寧啊,你乖啊,回房間休息好不好?”
紡織廠副廠長劉立新的媳婦李梅擦了擦紅腫的眼睛,哄孩子一樣哄著她。
“爸爸,媽媽。”
孟祁寧抓著李梅的胳膊,不住的往四周看。
沒在客廳看到人,她還想衝到爸媽的臥室去。
“寧寧!”
李梅抱住孟祁寧的腰。
“聽李嬸嬸的話,先回房間,等晚上,你爸媽就回來了。”
孟祁寧覺得哪裡有些不對,明明在夢裡的時候,隻要找爸爸媽媽,李嬸嬸都會帶她去找的,為什麼現在要她等啊。
“不等,我要找爸爸媽媽。”
孟祁寧有些執拗的看著李梅。
她想告訴爸爸媽媽,寧寧不傻了,她回來了。
“寧寧乖,”
李梅還像哄小孩一樣哄著她。
“等一會好嗎?等嬸嬸忙完了,就帶著寧寧去找爸爸媽媽。”
孟祁寧心裡有些惶恐,這種惶恐比她快要死的時候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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