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遺旨_侯爺你咋不上天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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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遺旨(1 / 2)

安無憂在牢中死了的消息不脛而走。

不知內情的百姓全都拍手稱快,說他自作孽不可活,知道內情的人心裡都疑雲重重。

安無憂早就知道自己要死了,那他豁出整個安氏真的是想謀奪皇位嗎?

安玨被楚懷安挑了一臂,之前又被廢了命根子,安無憂讓人劫獄把他劫走又有什麼意義呢?難道還會有人誓死擁護這樣一個廢人為王?

眾人心中猜疑不定,可安無憂已經死了,再無人知曉他是如何想的。

因為學堂裡的打架事件和安無憂的死疊加在一起,蘇梨心中隱隱有些不安,左右每天無事,便親自送蘇湛去學堂念書,在外麵守著他。

蘇湛很聰明,學什麼都很快,但蘇梨漸漸發現他好像不大合群,課休時從來不和其他孩子一起玩。

隻要蘇梨在,他總是黏在蘇梨身邊,蘇梨說過他幾次,勸他好好和彆人相處,他便連蘇梨也不黏了,一個人坐在一處,像是和這世間不相容一般。

蘇梨擔心他這樣下去性子會變得越來越孤僻,起了心思要給他換個學堂,找人探聽哪家的先生性子好些的時候,意外得知楚劉氏病了,似乎還病得不輕。

蘇梨摸摸腰帶上的荷包,猶豫思量半天,最終還是遞了拜帖去逍遙侯府。

侯府管家很快回了信,還派了馬車來接蘇梨,管家如此盛情倒是叫蘇梨有些詫異,拿了一些滋補的藥拎在手裡算是禮物。

馬車到侯府的時候,管家就候在外麵,蘇梨剛掀開車簾他便焦急地衝了過來:“蘇姑娘,你可算來了!”

楚懷安走了才幾日,逍遙侯府好像突然就落敗了一般,透著股子蕭索的冷氣。

蘇梨跳下車,皺了皺眉:“聽說夫人病了,管家如此著急,可是夫人的病情加重了?”

管家警惕的左右看看,不方便多說,拉著蘇梨急切的往裡走去,一直進了後院才壓低聲音開口:“蘇姑娘,夫人的情況不大好!”

管家的表情凝重,兩鬢陡然冒出許多白發,一下子蒼老了許多,蘇梨心裡‘咯噔’一下,快步走向楚劉氏的院子。

楚劉氏真的病得不輕,剛踏進院子蘇梨就聞到濃鬱難聞的藥味,幾個丫鬟在院子裡開了小灶正在咕嚕嚕熬藥。

已是夏日,楚劉氏的臥房卻門窗緊閉,甚至還在窗戶上蒙了黑布擋光。

“怎麼將門窗關得如此嚴實?”

蘇梨低聲問,語氣帶著斥責,這樣熱的天氣,就是身體再好的人被這麼悶著也扛不住。

管家老臉抽了抽,苦不堪言:“是夫人自己吩咐的,姑娘還是快進屋看看夫人吧!”

說著話,管家已抬手敲了敲門,不等楚劉氏應聲便推開了臥房,一股子難以言喻的悶熱氣味湧了出來,蘇梨眉頭皺得更緊,提步走進去,管家在身後關了門。

屋裡的光線很暗,比想象中還要悶熱,藥味和悶滯的空氣混雜在一起,叫人很不舒服,楚劉氏躺在床上,有個老嬤嬤陪在床邊,蘇梨聽見她在輕輕的咳嗽,咳得頗有些厲害。

“誰……咳咳,誰來了?”

楚劉氏問,聲音沙啞又虛弱,竟像是沒幾天就要撒手人寰的樣子。

“夫人,是我。”

蘇梨應聲走到床邊,一眼就看見楚劉氏臉上灰敗的白,整個人一點精神都沒有,已是重病之相。

楚懷安離京時還好好地,這才幾日,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蘇梨心中詫異,麵上卻是未顯,從嬤嬤手裡接過湯藥坐到床邊。

“是你來了啊,倒是好些日子沒見到你了。”

楚劉氏勉強打起精神說,蘇梨聞了聞手上那碗藥,又抿唇嘗了一小口,隻是最普通的治風寒的藥。

“這是給我喝的,你怎麼喝上了?”楚劉氏急急的說了一聲,又咳嗽起來,蘇梨幫她拍著胸口順氣:“我試試燙不燙嘴,沒喝。”

蘇梨解釋,耐著性子給楚劉氏喂藥。

“侯爺才走了幾日,夫人怎地如此掛念,生了這樣重的病?”

蘇梨狀似無意的問,楚劉氏這病來得突然,又病得這樣重,按理應該請禦醫來診治調理,整個侯府卻沒有一個人聲張出去,著實奇怪。

“謹之長這麼大,從來沒離開我這麼遠這麼久過,邊關山長水遠,路上還不知道會有什麼凶險,我這個做娘的,自然擔心。”

楚劉氏回答,許是病了,又許是最近想開了許多事,她說話的語氣態度相較以往溫和了許多,沒了那股子誥命夫人的銳氣,更多的是對遠行兒子的擔憂。

好像真的隻是憂思成疾。

蘇梨撩起袖子幫她擦了擦額頭的虛汗:“陛下讓侯爺帶走的都是精兵,不會出什麼事的,夫人不必如此,若是叫侯爺知道夫人病重,反倒是叫他不安心呢。”

楚劉氏想到之前和楚懷安母子失和,臉色微涼,眼角閃過水光:“他向來是個沒心沒肺的,如今心裡正恨著我呢,哪裡會關心我在京中如何。”

“到底是母子連心,侯爺怎會不關心夫人。”蘇梨寬慰。

楚劉氏病了幾日,心情鬱結,兒子又不在身邊,更感孤獨,如今見蘇梨陪在榻前柔聲安慰自己,隻覺天道輪回,當年她所作所為實在荒唐可笑。

“阿梨,當年是我對不起你,害了你,你嘴上大度不與我計較,老天爺卻是公平的,當初我對你做的那些事,終究還是報應到了我身上!”

楚劉氏說著,語氣很是悲觀,隱隱還透著兩分惱怒,倒像是蘇梨日日盼著她不得好似的。

蘇梨不知道她的怒氣從何而來,溫聲辯駁:“夫人言重了,當年的事我都已經放下,如今又何來的報應?”

“都是報應……”

楚劉氏說完,眼淚越發洶湧,露出兩分悲戚。

“夫人,府上這幾日可是發生什麼事了?夫人若是信得過我,不妨說與我聽聽,也許我還能幫忙想點辦法。”蘇梨試探著問。

楚劉氏病重,管家定然不敢隱瞞不報,隻可能是楚劉氏命令府上的人不得張揚。

京中的消息,若無楚淩昭授意,斷然不會傳到楚懷安耳中叫他分心,楚劉氏在擔心什麼?

“無事,你走吧。”

楚劉氏悶聲說,翻了個身背對著蘇梨,擺明了不想再說話。

“夫人……”蘇梨還想再勸說兩句,楚劉氏忽的扭頭冷冷的看著她:“我已經病成這樣了,你看熱鬨也該看夠了吧!以為假惺惺裝裝樣子我就看不出來你在想什麼了?”

她的臉色難看,說出來的話更是傷人。

蘇梨端著空了的藥碗,臉也微微沉了下去:“夫人,我沒有看熱鬨的意思。”

“走!”

楚劉氏命令,見蘇梨不動,衝守在一旁的嬤嬤遞了個眼色,那嬤嬤立刻上前請蘇梨離開。

楚劉氏態度如此強硬,蘇梨也不便多待,隻低聲說了一句:“夫人注意身體。”說完,蘇梨轉身離開。

蘇梨走得不快,管家一直守在外麵,也聽得一兩句蘇梨和楚劉氏的對話,連忙小聲辯解:“姑娘莫要生氣,夫人是病糊塗了才會口不擇言,姑娘看在侯爺的份上救救夫人吧!”

管家向來是忠心的,蘇梨知道這裡麵必然有隱情,也沒跟楚劉氏置氣,出了院門以後和管家走到僻靜一些的地方說話。

“侯爺走了這幾日府上可是發生了些什麼?夫人病得這樣重為什麼不請大夫?”

蘇梨問得急切,語氣還是誠懇關心的,管家眼眶一熱:“老奴也不知道,侯爺走了第二日,夫人就去城外雲山寺幫侯爺祈福小住了兩日,回來時老奴便見夫人臉色不大好,當天夜裡夫人就發起了高熱,老奴要請禦醫來瞧瞧,夫人卻不許老奴聲張,老奴也沒法子。”

“那天陪夫人去的人呢,問過他們了嗎?”

“就一個車夫,兩個嬤嬤,都問過了,都說沒發生什麼特彆的事,不知道為什麼就變成了這樣。”管家急切的說,老臉上的皺紋全都擠到了一起,憂心如焚:“侯爺才剛走,夫人若是出了什麼事,老奴可怎麼活啊!”

雲山寺?

以前尚書府還在,蘇梨也曾與蘇喚月一起去雲山寺為祖母抄經祈福,寺裡香火一直很鼎盛,主持德高望重,偶爾也會下山主持一些比較重要的法事。

楚劉氏好端端在寺廟裡能出什麼事?

“這幾日你留心些,一旦有什麼異樣立刻讓人通知我。”蘇梨叮囑,提步就要出府讓人去雲山寺查探一番,快出府的時候管家追上來:“蘇姑娘,等等,我想起來了!”

蘇梨停下,管家跑到跟前喘得上氣不接下氣:“夫人從寺裡回來那夜,去……去祠堂跪了大半夜!”

侯府的祠堂很大,但隻供了老逍遙侯一個人的牌位,楚劉氏去祠堂跪拜的,也隻有老侯爺一個。

喘了會兒氣,管家終於緩過來,警惕的左右看看,湊到蘇梨耳邊低語:“那天我叫大夫來給夫人診脈時看見夫人的眼睛腫了,像是剛剛狠狠哭過。”

楚劉氏一直過著養尊處優的日子,就算楚懷安一直不曾娶妻,偶爾還會頂撞她,整體來說也還是很舒坦的,怎麼會無端到老侯爺牌位麵前哭?哭完還一病不起?

“我知道了,明日我再來探望夫人。”

從侯府回家,蘇梨立刻讓人去雲山寺查探。

因為安無憂的死,趙寒灼忙得不可開交,蘇梨把前幾日學堂的事和楚劉氏重病的事寫下讓人送了信給他,等他有時間再看。

如今陸國公和陸戟、楚懷安都不在京中,因著安家宮亂和軍餉貪汙一案抓了不少大臣,顧遠風這幾日與太學院幾位大臣在審改科舉的試卷,任何人不得拜見,蘇梨一時竟想不到還能找誰商量。

第二日蘇梨一早就去探望楚劉氏了,她院子裡的門窗還像昨日那般關著,人咳得更厲害,藥一碗碗的往下灌,病卻越來越重。

明明隻是普通的風寒,硬生生耗成了不治之症。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蘇梨直接把守在屋裡的嬤嬤趕了出去,亮出楚懷安留下來的貼身玉佩:“夫人,這是侯爺臨走前留給我的,您心裡究竟藏著什麼事,儘可告訴我,我絕不會對外人說,不然今日我便以此物傳信給侯爺,告訴他您病重的事,也免他見不到您最後一麵,回京以後怪罪於我!”

以楚劉氏現在的身體狀況,蘇梨沒時間再讓她拖下去。

楚懷安是楚劉氏的軟肋,蘇梨隻能搬出他來逼楚劉氏道出心結。

這玉佩是楚劉氏早年找高僧開了光讓楚懷安隨身佩戴的,見到玉佩,她眼底多了幾分光亮,一把將玉佩搶過去緊緊護住,像護著自己的血親骨肉一般。

過了一會兒,她忽的掀開被子下床,從梳妝台裡翻出很多細軟,嘴裡不停的說:“快走,一定要快走!”

“去哪兒?”

蘇梨追問,楚劉氏整個人已然魔怔,將那些細軟全都塞進蘇梨懷裡:“隨便去哪兒都好,找到謹之,讓他隱姓埋名,永遠都不要回來了!”

永遠都不要回來!竟然是要楚懷安放棄逍遙侯的爵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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