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我反悔了_侯爺你咋不上天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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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我反悔了(1 / 2)

從偏殿出來的時候時辰已經不早了,明媚的春光變成橘黃色的柔和夕陽,將一切都籠上一層柔軟。

宮人帶著蘇梨出宮,途經禦花園,正好看見楚淩熙和楚懷安坐在不遠處的八角亭中,有宮人在旁邊煮著東西,不知道是茶還是酒。

宮人原想上前打招呼的,被蘇梨攔下,隻遠遠的看了一眼。

楚懷安額頭上纏了紗布,不知怎麼又受了傷。

他和楚淩熙說著話,完全沒有發現蘇梨,隔得遠,蘇梨看不太清楚他臉上的表情,又想起之前和楚淩昭的對話。

他懷裡揣著兩份婚書,卻並未主動向楚淩昭提及婚事。

是後悔了麼?

蘇梨不由得又想到他在回京路上的冷淡反複。

後悔便後悔吧,這種事,總是不能強求的。

“走吧。”

蘇梨默不作聲的隨宮人出了宮。

這邊楚淩熙看著爛醉如泥的楚懷安,腦袋都大了,哪有人大白天就這麼喝酒的,況且這腦門上還帶著傷呢。

“謹之,好了,彆喝了!”

楚淩熙再次規勸,說著想搶走酒壇,楚懷安卻死死的抱著不放,過了一會兒竟是抱著酒壇子睡著了。

“來人,扶逍遙侯回去休息!”

楚淩熙命令,怕出什麼岔子,一路跟在宮人後麵把楚懷安送回去。

好在楚懷安酒品不錯,一路上都還算安分,沒有吐也沒有鬨。

楚淩熙安排宮人去打熱水給楚懷安洗臉,再熬上一鍋醒酒湯備著等他醒來再喝,做完這些,楚淩熙起身要走,卻聽見楚懷安小聲嘀咕:“不行,我不能做好事不留名!”

“……”

你做什麼好事了?沒看見昨兒差點把皇兄氣炸了嗎?

楚淩熙眉頭抽了抽,抓起被子把楚懷安兜頭蓋住,這人便老老實實沒了聲音。

剛走出房間,宮人疾奔而來,躬身跪下:“王爺,陛下請您去太後寢殿議事!”

太後寢殿和楚淩熙記憶中沒什麼差彆,還是那麼恢弘大氣,隻是殿外的宮人換成了手執長刀的禦林軍,原本的祥和之氣被一片肅殺取而代之。

這是這座皇宮裡的富貴枷鎖,鎖住他們每一個人,誰都無法掙脫。

宮人在殿外便止了步,彎腰恭敬地做了個請的姿勢:“王爺請,陛下已經到了。”

楚淩熙提步走進去,殿裡連一個伺候的宮人都沒有,一片死寂,叫人有些心神難安。

楚淩熙循著記憶走進太後的臥寢,推開門,一眼就看見楚淩昭坐在床邊,正端著一碗藥親手給太後喂藥。

這場景楚淩熙之前也見過,那時還能感受到母慈子孝的溫馨,如今再看,卻隻有貌合神離的詭異。

這對骨肉至親的母子,早就離了心了。

楚淩熙收回目光,垂眸看著腳下有些蒙塵的地磚,走到床邊跪下行禮:“鴻禮拜見母後、皇兄,願母後康健,千歲千歲千千歲!”

太後好幾個月沒見到外人了,聞言眼前一亮,撐起身子看向楚淩熙:“是鴻禮回來了?快過來讓哀家瞧瞧!”

語氣帶著前所未有的欣喜,好像對楚淩熙比對楚淩昭還要親。

楚淩熙下意識的看了楚淩昭一眼,楚淩昭沒有太大的反應,把藥碗放到一邊,讓開位置。

楚淩熙走到床邊坐下,太後親昵的抓著他的手打量。

到底是親兄弟,雖然不是太後所出,但兩人還是有四五分相似。

繼位三年,楚淩昭身上的帝王威儀越發盛淩,楚淩熙卻還是當年那幅溫潤如玉的樣子,一眼看過去就十分無害。

這些日子跟楚淩昭置氣久了,太後看著楚淩熙倒是真的十分喜歡。

“這些年你一個人在外麵,可吃了什麼苦沒有?”

太後軟著聲問,語氣是真真切切的關心,像是故意要刺楚淩昭。

“仰賴皇兄治國有方,如今國泰民安,兒臣這些年過得很好。”楚淩熙極有分寸的回答,這話裡有兩分奉承,還有八分是真的。

太後這會兒哪裡聽得他如此誇楚淩昭,當即冷了臉,幽幽笑道:“你皇兄治國的確有些手段,你瞧瞧哀家如今這宮裡,還有個活人氣兒嗎?”

太後宮裡再怎麼也要有二三十個人伺奉的,如今一個都沒有了,反常得很。

太後拋了這個話題,楚淩熙卻不敢過問這些人都上哪兒去了,轉而道:“母後若是覺得寂寞,兒臣可以多抽些時間來看望母後,陪母後說話解悶兒。”

“還是算了,哀家如今是不祥之人,鴻禮來看哀家的次數多了,指不定哪天也跟哀家宮裡的人落得一個下場可怎麼好?”

太後話裡含沙射影,隻差直接挑撥楚淩昭和楚淩熙的兄弟關係了。

楚淩昭一直站在旁邊忍著,聽到這裡,手裡的藥碗一下子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響。

“皇帝怎麼了?連個碗都拿不住了?還是哀家說了哪句你不愛聽的話,你想弄死哀家?”

被圈禁了許久,太後連偽裝都懶得偽裝了,撕破臉皮,再沒有絲毫母子情誼。

“兒子為何會如此對母後,母後到如今還不明白嗎?”

楚淩昭問,被楚懷安和太後接連鬨得心臟很疼。

他的嗓子有些啞,臉色也不大好,楚淩熙有些擔憂,夾在中間試圖做和事佬:“皇兄,母後年紀大了,難免有些犯糊塗,她說的話你彆當真,你……”

“鴻禮,你說誰老糊塗了?”

太後惡狠狠的瞪著楚淩熙,一點都不領他想要調和的情,楚淩熙張了張嘴,沒來得及辯駁,又聽太後道:“皇帝倒是說說,哀家之前所做的一樁樁一件件,有哪一次不是為了你好?”

這些話太後跟楚淩昭說了許多遍了,今日楚淩熙在這裡,她又提出來,不過是想讓楚淩熙為自己評評理。

楚淩昭也知道她的用意,從善如流的應答:“母後給無憂下毒,讓安家絕後,是為了兒子好,所以兒子繼位等了三年,才開始動安家,但兒子沒想過動您,母後承認嗎?”

楚淩熙驚愕,微微瞪大眼睛看向太後,沒想到她竟然給安無憂下毒。

安家可是遠昭的功臣啊!

“你動安家,不就是動哀家嗎?如若不是被你逼到絕境,無憂那孩子怎麼會走上這條路?”

太後質問,把安家逼宮造反這件事也算到了楚淩昭頭上。

楚淩昭心頭發冷:“安家逼宮造反,不是母後下毒種下的因果嗎?”

太後被問得失語,無力反駁,心頭發哽,眼眶也紅起來。

她會給安無憂下毒,完全是為了楚淩昭好!

“安家叛亂,滿門被斬,但朕沒有責問母後,也沒有貶黜貴妃安若瀾,母後難道不明白兒子這麼做的用意?”

楚淩昭冷聲問,他當時是抄了安家,但沒有動後宮,即便到了現在,安若瀾也還安安穩穩在貴妃之位坐著,不出意外,她以後會做皇後,他的皇子身上仍流著安家人的血。

這是他對安家對太後最大的仁慈!

話說到這個份上,太後再裝不懂未免太過分了,她歎了口氣:“那又如何?你不過是學你父皇,用這一招換走哀家手上最後一點底牌罷了。”

真的是這樣嗎?在她眼裡,他的兒子就是這樣精於算計,不擇手段的一個人嗎?

“母後,兒子自幼在您膝下長大,對您的感情遠勝過對父皇的,兒子沒想過要算計您,若不是您暗中派人,以反臣的名義暗殺謹之和陸戟,兒子也不會強硬的要走您手上的兵力!”

楚淩昭的語氣多了一絲疲憊,太後太頑固了,先帝死後,她習慣了楚淩昭的孝順服從,甚至給了她一種可以淩駕於皇位之上的錯覺,所以她永遠都不會覺得自己錯了。

楚淩熙聽得駭然,後背冒出冷汗:“母後為何要下令暗殺謹之和陸將軍?他們都是遠昭的功臣啊!”

若是那次暗殺成功,胡人十萬大軍攻城,遠昭如今豈不是已經被胡人大軍覆滅?

太後沒有理會楚淩熙,隻看著楚淩昭,眼底迸射出強烈的恨意:“鴻熠你彆忘了皇祖父留下的遺旨說了什麼,若是謹之拿到那封遺旨要你讓位,你難道不害怕嗎?你太心軟了,哀家殺了他們,隻是為了永除後患!”

她總是為了未知的事來做當下的決策。

安家已經是一個血淋淋的教訓,她卻一點沒有從中吸取教訓。

楚淩昭已不想再跟太後多說什麼了,她眼裡隻有權勢,對任何人都沒有信任,隻想把一切牢牢的抓在自己手上。

“母後,如今坐在皇位上的是兒子,有些事,你不該參與,就不要參與了!”

楚淩昭的態度強硬起來,太後也立刻收起旁的情緒,冷嘲著說:“哀家如今已經這樣了,皇帝莫非以為哀家還能對你產生什麼威脅?”

“母後明白就好!”楚淩昭沉聲說,臉繃得死死的,與太後形同陌路:“兒子還有政務要處理,過些時日再來看母後。”

楚淩昭說完甩袖離開,楚淩熙站在原地,神色複雜的看著太後。

吵了這一架,太後似乎耗費了許多心神,懶懶的靠在床頭,單手揉著眉心:“鴻禮,哀家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皇帝好,你也覺得哀家做錯了嗎?”

錯了。

大錯特錯了。

楚淩熙在心裡回答,但見她如此疲憊,並沒有把真實的想法說出來。

“兒臣在封地多年,對朝中之事不甚了解,不好斷言。”楚淩熙選了保守的回答,太後掀眸朝他看過來,他又加了一句:“古諺說,兒孫自有兒孫福,母後覺得是為皇兄好的事,皇兄不一定覺得好,母後不如放手來得自在。”

太後審視的看了楚淩熙良久,最後歎息道:“罷了,你也是和他站在一起的,哀家不用你陪著,走吧……”

太後說完翻了個身背對著楚淩熙,儼然不想再看見他。

“兒臣告退。”

楚淩熙退出寢殿,關上門,扭頭不期然看見楚淩昭站在院子裡的空地上。

他站在那裡,明明穿著九五之尊的衣袍,卻好似攜著一身清冷孤寂。

楚淩熙提步走過去,楚淩昭沒有回頭,聽見了他的腳步聲,聞聲開口:“鴻禮,你還記得這裡以前有棵樹嗎?”

“記得,謹之有次進宮纏著宮人在樹上綁了個秋千,我那幾日特彆殷勤的來給母後請安,就想偷摸著玩一會兒,可惜沒多久母後就讓人把那棵樹砍了。”

“是朕偷偷玩秋千被母後發現,母後才讓人把樹砍了的。”

太後不想讓他玩物喪誌,同時也覺得堂堂太子玩秋千實在是太不像樣了。

楚淩熙沒什麼好詫異的,和楚淩昭並肩站著懷念年少時光。

“如今陛下什麼都有了,想做什麼都可以。”

楚淩熙說,但心裡很明白,過了那個年紀,就對那些東西沒什麼興趣了,隻是心裡總有些遺憾罷了。

楚淩昭負手看著當初那棵樹留下的空地,喃喃自語:“鴻禮覺得朕現在什麼都有了嗎?朕怎麼反而覺得朕自從坐上這個位置以後,什麼都沒有了呢?”

他愛的還是愛他的人都變了模樣,他的手足,他的至親也與他隔了一層無形的屏障。

他坐在龍椅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有人會跳起來奪走他的皇位,也不知道誰會突然捅他一刀。

他以前想做千古明君,現在卻隻覺得很累,好像什麼都沒有做好。

他的語氣很是消沉,楚淩熙不想楚懷安,這種時候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轉移話題,亦或者安慰。

他有些無措,想了半天抬手拍了拍楚淩熙的肩膀。

“皇兄不是還有我麼,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會站在皇兄這一邊的。”

似乎一直等的就是他這句話,楚淩昭偏頭看向他,眸光發亮:“鴻禮此言當真?”

“……當真!”

楚淩熙猶豫的回答,總覺得自己好像掉進了彆人事先挖好的坑裡,果然,下一刻就聽見楚淩昭認真道:“朕懷疑母後手上還有彆的勢力,這段時間辛苦你多陪陪母後,若她要挑撥你與朕之間的關係,你先假意相信,然後把母後手上的底牌全部騙走,還有一個多月就是母後的大壽了,朕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

皇兄,你剛剛的情緒不是還很低落嗎?所以你的低落隻是你在盤算什麼的偽裝?

楚淩熙腹誹,楚淩昭的表情又嚴肅了點,學著他剛剛的姿勢拍了拍他:“遠昭今後幾年的安危,就靠鴻禮你了!”

“……”

楚淩熙一頭霧水的接受了這個沉重而艱巨的任務,從太後寢殿出來以後,楚淩熙稍微清醒了點,準備找楚懷安商量下該怎麼做,推開門卻看見床上空蕩蕩的並沒有人。

“侯爺呢?”

楚淩熙抓著一個宮婢問,宮婢端著醒酒湯一臉懵:“侯爺不是應該在屋裡睡覺嗎?奴婢熬醒酒湯去了不知道啊!”

楚淩熙:“……”

這個醉鬼不會又闖什麼禍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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