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憐見蛋兒進來了,就問他怎麼沒去睡覺。
他說我不喜歡睡覺,可是我媽總是愛強迫我睡覺。
沈憐剛想說小孩子要睡足了才會長個子,突然發現蛋兒不太高興,就轉移了話題。
“蛋兒,你的願望是什麼?你長大了想乾什麼?”
她問。
蛋兒聽到願望兩個字時眼睛亮了一下,但馬上就黯淡下來了。
“我們這種村裡的孩子,哪有什麼願望了?能考上大學就行了!”
“本來就能考上大學呀!現在有一本二本,考不上本科還有專科,技術學校……”
“我很笨!”
“你不笨啊!誰說你笨了!”
“我媽天天說我笨,說我長了個豬腦子,我這樣能考上大學都是奇跡……”
“哈哈,你媽說的那是氣話!她那是反向激勵你,蛋兒可不笨,聰明著呢!”
沈憐笑著說。周大姐似乎聽到了他們的談話,忽然插嘴道:“周蛋兒就是笨,還不聽話!”
蛋兒似乎已經這句話司空見慣,重重歎口氣坐在椅子上,無助地望著沈憐,似乎在說:你看吧,就是這樣!
沈憐笑笑沒再說話,聽著周大姐急促的腳步聲走遠了,她才繼續問:“蛋兒,說說你的願望唄!”
這時,蛋兒終於抬起頭,擦了擦鼻涕說:“其實我有夢想,我的夢想就是能出去看看,聽說北京聽好挺大的,想去逛逛,還有飛機,能飛那麼高,真想坐一次!”
“這不光是我的夢想,估計也是我爸我媽的,他們這輩子就沒怎麼出過大山,他們也想見見外麵的世界……”
不等蛋兒說完,窗子突然被敲了兩聲,一扭頭白水嵐的身影出現在窗外。
“藥煎好了!”
說完,他提著一壺熱氣騰騰的藥進了屋。
“我怕不方便,但從窗子看見蛋兒也在,所以就進來了!”
“沒啥不方便的,麻煩你了!”
“客氣啥,應該的!”
蛋兒突然被打斷,臉上卻還是神采奕奕的,白水嵐就問他為啥這麼高興。
蛋兒沒打算告訴他實話就說:“你猜!”
白水嵐說我還忙沒時間猜,說著放下藥壺囑咐沈憐趁熱喝掉就走出了房門。
白水嵐剛走,屋外就聽見鄭南捷和梁竟的聲音。
“沈憐,你看我們手裡拿的是什麼?”
窗外,鄭南捷齜著大牙,梁竟舉著手裡一隻鮮血淋漓的雞。
“周大姐說晚上燉隻雞給你補補!”
沈憐不忍看那一幕血淋淋的場景,忙轉過頭說:“你倆咋下得去手?這怎麼好意思?”
“沒事的,周大姐家雞多!她說可勁兒殺,等母雞抱窩孵出小雞來年又是一群……”
鄭南捷卻說:“沒事,你要覺得不好意思,等你腳好了,領周大姐一家出去玩一圈!反正你那麼有錢!”
沈憐聽過後笑了,沒再說話。似乎鄭南捷出的是個好點子,因為蛋兒說過他們一家有這個願望。
第三天,沈憐的腳消了腫,她開始自己在地上溜達。
白水嵐送藥的時候看見這一幕,說你缺個拐杖,等下我給你做一個。沒想到下午他就給拿來了。
拐杖是白水嵐用自家一棵細樺樹做的,粗細正好,把手磨得光亮。
白天村裡人都很忙。晚上,吃過飯喂完牲口,難得有點空閒的時間,於是就出家門口圍坐在門前嘮嗑。
掌燈十分,沈憐聽到外麵有人唱戲,她感到好奇,就坐在月台上聽了一會兒。
周大姐從外麵回來路過月台,見沈憐聽得挺認真,就插了一句:“那是趙大爺,他年輕的時候在戲班子待過,沒想到人老了還留了點本事!剛才那幾嗓子喊的不錯,我在對岸都聽見了!對了,那個白水嵐,也會點,有時候這一老一少,一個唱一個耍槍,弄得挺像那麼回事的!”
剛說完,就見蛋兒大晚上不在家看電視,披上衣裳就往外跑,周大姐拉他一把,但他跑太快了,沒攔住。等他跑出大門外,才告訴他媽說他要看水嵐哥耍槍。
周大哥歎了口氣,對沈憐說:“我這嘴,就不該說,這孩子是越大越不聽話!”
恰好沈憐也好奇白水嵐是如何耍槍的,她拄著拐杖站起來,一步一步往人群挪去。
剛一出門,就在前麵大孫家門口的石台周圍瞥見了七八個人聚在一起。
趙大爺坐在石台邊上,正揉著嗓子。
一個小孩偷摸地鑽到了人堆裡,把一個收音機拎到了趙大爺麵前,他興衝衝地說:“大爺,給你加個伴奏!”
趙大爺說:“那感情好啊!”伸手招呼他挨著坐下,還把自己的墊子往出扯了扯。
不一會兒,白水嵐就在三四個孩子的簇擁下被拉來了。隻聽他話裡滿是不願意:“你們真能搗亂,我的藥材還沒切完呢!”
“彆推我,我自己會走!”
“彆玩了,摔壞了怎麼辦?”
“行了,水嵐,孩子們想看,你給他們表演一段唄!”
到了趙大爺麵前,白水嵐算是認了,隻好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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