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太久維持同樣的姿勢,景妍全身的身體都發麻,她有些艱難地站起身,除了臉上有些明顯的淚痕,其他的,和以往一樣看不出兩樣。
尊嚴這種東西,從來都是自己掙得而不是靠旁人施舍。
謝重從來就不是什麼好人,又是整個男權封建社會的掌權人,他隨心所欲,百無禁忌,視天下人為無物才是常態。
如今對她,不過是男人對女人的征服與折辱,有什麼可令人震驚稀奇的?
尤其是到了這種時候了,她還在意那些做什麼?
景妍走到桌案旁,坐了下來,提筆就開始在紙上寫字。
以季昀的性子,他大概是不會同意,但是,她還是想把這件事告訴一下季昀。
無論他最終會不會同意,總是要讓他知曉還有這一種可能性。
其實景妍才剛剛離開沒一會,就有人把方子修帶到了謝重麵前。
而這次跟過來的,有舞刀和弄槍。
當然,方子修一進來就是低眉順眼地跪著的。
如今,他還有叛主的罪名在身,哪裡再敢放肆地高談闊論,從前的伶牙俐齒,油嘴滑舌瞬間消失不見。
舞刀和弄槍雖然也不想要方子修真的去死,但誰也不敢真的去求情。
萬一一個沒求好,方子修真的就馬上死了。
“方子修,朕將你的建議告訴給皇後了。”謝重負手站在方子修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皇後?
方子修愣了片刻,隨即反應過來陛下這是在說景妍。
對啊,陛下的封後詔書已昭告天下,如今就將景女郎稱作皇後也不是不行。
反正陛下也不是什麼多講禮儀規矩的人。
“那皇後娘娘如何說?”方子修小心翼翼地詢問。
謝重的語氣微沉:“她暫時還未給我答複。”
其實這一點,他自己還有些不明白。
明明,妍兒是非常想保住季昀的性命的,而如今,就有這樣一個機會擺在她的麵前,他可以立刻放季昀離開。
而且,隻要季昀離開,哪怕有一日他想反悔也不可能再去取季昀的性命。
可偏偏,妍兒卻猶豫了。
難道,妍兒是舍不得季昀離開,所以才猶豫的?
這個想法突然從謝重的腦海中冒了出來,目光一冷,身上的煞氣又多了一分。
若說方才還不明顯,可方子修現在明顯感覺到了陛下的心情不佳,將頭低得更低,恨不得瞬間消失在原地。
“方子修,你來說說,朕的皇後究竟是如何想的?”謝重問。
和他相處快兩年的是季昀,又不是景妍。
季昀想什麼他都不清楚,他怎麼會知道景妍在想些什麼?
“回陛下,屬下覺得,可能皇後娘娘她,嗯,她可能有些不太,不太相信,您這次,會這麼好心。她可能,可能是出於,謹慎的原因,這才沒有及時給您答複。”方子修極其謹慎地斟酌著話語。
他本來提那個建議不過是垂死掙紮一下,沒想到,真的就掙紮成功了。
主上當時就沒有要殺了他,而是把他關入天牢,這次又特地把他放了出來。
他覺得他這條命,很有可能保住。
“陛下您看呐,您這次想要讓屬下違背天命,把季昀送回他原來的世界。”方子修是越說越自信了。
“但您之前可是在皇後娘娘麵前,可是要非殺季昀不可的。現在突然這麼好心,確實很難不引起皇後娘娘的警覺。”
“屬下覺得,娘娘沒有立即給您答複,應該算是人之常情。”方子修想了想,還是補充道。
謝重沉著眸子,久久未言,似乎在思慮方子修這話的可能性。
就在方子修因為久久未等到答複而再次忐忑不安時,謝重終於是開口了。
謝重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漠,他吩咐方子修:“那就由去將這事告知給季昀。”
“送走季昀,讓他永遠消失,你活。若不然,你死。”
本來就是必死,如今給了他一線希望,方子修如釋重負,當即俯身叩首:“是。”
“尊陛下令。”
雖然以他,不一定能勸得了季昀,他這不還是有景妍麼?
以景妍對季昀的感情,肯定是舍不得季昀繼續待在這裡。
哪怕就一個人離開也是好的。
而且,若沒有了季昀,景妍受到陛下威脅的可能也少很多。
景妍沒道理不會去勸季昀。
方子修覺得,季昀同意回去的可能性還是比較大的。
隻是,想到這,方子修忍不住歎了一口氣,他怕是又要遭個天譴少活幾十年了。
可能還會和他師父一樣,未老先衰。
不過這都是後來的事了,他先保住自己的一條命為好。
方子修在外麵僅僅待了一日,很又回了天牢,這次不是被人押送,而是自己主動走了進來。
他給獄卒招了招手,示意獄卒給季昀開門。
獄卒被上司交代過,這位方郎君,是受陛下的旨意進來,無論他要做什麼,他都要配合。
所以,獄卒什麼也沒問,立馬就打開了牢門。
“行,你先出去。我同季郎君有話要說,等有事再來叫你進來。”方子修揮了揮手。
“是,小的告退。”獄卒連忙退了出去。
等人徹底走了,方子修指了指外麵的椅子,然後在另一邊坐了下來。
“你坐吧,我今日有件事要與你說。”
語氣聽著隨意,但以季昀對方子修的了解,若不是特彆重要的事,他不會特地又重新跑到天牢裡來。
季昀坐了下來,看向方子修。
方子修咳嗽了一聲,清了一下嗓子:“季昀,現在要是有個機會,讓你回到你原來的世界,你願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