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說,嚴家不知道在哪裡找了神醫,嚴允臉上那麼嚴重的燒傷疤痕,居然也治療得一絲痕跡都沒有了。
神醫兩個字,頓時就觸動了裴驍的心弦。
自從發現嫡長子中毒後,已經快兩個月,裴瑾的情況卻並沒有任何好轉。
如今手無法握筆握筷,腳也無法使力走路,才十二三歲的孩子,本是正青春茁壯,能跑能跳的時候,卻隻能日日躺在床上或坐在輪椅上。手腳皮膚的萎縮現象也沒有一點改善。
南都城的大夫都找遍了,還在附近的蘇杭徽省等地都訪了名醫,卻也頂多隻能解毒,再延緩手腳萎縮速度,根本沒有一個人,能讓裴瑾真正恢複健康。
每個大夫都說他中毒太深,即使已經拔除毒素,手腳的損傷也不可逆。
一個手腳有疾的嗣子,是絕對無法繼承爵位的。
眼看著京城張家的人可能沒多久就要到了,到時候若帶來高明的大夫查出中毒,他便必須給張家一個交待才行。
罪魁禍首怎麼處置倒是小事。
無論如何,隻要裴瑾的手腳不能複原,身為嶽家的張家嫡支便必定會對他的治家手段不滿,更是會質疑他對裴瑾不夠重視。
他和張家嫡支之間,會出現一道無法修複的裂痕。
再者,沒有合格的嫡子襲爵,爵位要降等,這也促使他必須讓裴瑾恢複健康。
那位神醫,能把嚴允的臉修複如初,可見本事不小,若能請來給瑾哥兒看看,說不定能有轉機。
一下值回去,他便去了張氏房裡。
張氏見他來,很是歡喜,溫柔小意,又是幫著更衣又是遞毛巾擦臉,還牽著他的大手在炕上坐著,為他揉捏肩膀。
裴驍心安理得地接受著她的服侍,香風襲人手軟聲嬌,讓在軍營勞累了一天的他十分放鬆。
“嚴同知家的嫡長子,據說臉上的燒傷疤痕已經被治好,一點印子都沒留下,夫人在內宅可有聽說?”
張氏最近這些天都忙著抓陳青竹的狐狸尾巴呢,隻想著在張家嫡支再次派人來之前,把陳青竹留下的後手料理乾淨,哪裡有空關注彆人家的事。
“倒是沒有聽說。”
裴驍輪廓深邃的眉眼頓時染上不悅:
“不是叫你多留意民間的神醫異士,怎麼這事鬨得沸沸揚揚你卻不知?”
張氏手上的動作一頓,臉上掛上憂愁又擔心的神情,委委屈屈道:
“是妾身的不是。隻是,瑾哥兒最近情誌大變,妾身隻想叫他開懷些,卻沒怎麼留心外頭的事。”
在裴驍麵前,她對裴瑾向來是關愛有加,一副慈母心腸的。
如此,裴驍的眉頭這才舒展開來:
“罷了。你明日帶份賀禮去同知府恭賀一番,再問問嚴家人,他們是從何處請的大夫,我們也務必要把此人請來給瑾哥兒試試。”
雖說文武不同係,但都是從京城來的家族,靖南侯府與同知府之間還是有些來往的。他叫張氏上門恭賀,也不算冒昧。
張氏掩下眼中神色,柔順地道:
“侯爺放心,妾身必定好生打探。瑾哥兒如今那樣,妾身看著也是疼在心裡,恨不能病在自己身上!”
裴驍握住她的手捏了捏,眉眼柔和了幾分:
“最近瑾哥兒的病情毫無起色,也是辛苦夫人了。”
兩人柔情蜜意一番,第二天裴驍去軍營上值,張氏便叫人向同知府遞了拜帖,又命劉嬤嬤去庫房裡取一份上好的文房四寶來,作為之後去同知府的賀禮。
劉嬤嬤不解:
“夫人,還真要去打聽消息啊?”
張氏道:
“自然要去。隻當是替侯爺維護同僚關係了。”
劉嬤嬤顧慮道:
“可萬一那神醫真有治好瑾哥兒的本事……”
張氏嬌妍的唇一勾,眼中卻竟是冷意:
“他最好沒有。”
“不然,如今這到處都是天災人禍的,也不知他一介郎中能有福分躲過幾次。”
劉嬤嬤頓時明白了她的打算,諂媚地笑著道:
“果然沒什麼能難倒夫人的!”
嚴夫人今日剛去慈航觀套近乎回來,便收到了來自靖南侯府的拜帖。
頓時有些為難,當晚便拿著拜帖去找嚴同知討主意。
“老爺,你說這可怎麼辦啊,那靖南侯夫人定是來打探治好允兒的大夫的,我們到底是說還是不說啊?”